广渠门内,一入城中,就是街市,街道两侧,大小商铺林立,大街小巷,人车来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杨振一行车马入城,一时间锣鼓喧天、彩旗招展,吸引了无数商民百姓行人的瞩目。
城中百姓细看一下,却见杨振一行后面,竟跟着数百个光着脑壳只留了金钱鼠尾的满鞑子,广渠门的街市之上顿时就炸开了。
再听说这是松山总兵官杨振,在最近的松锦之战中抓获的俘虏,斩获的战果,广渠门的街市之上就更加沸腾了。
对着杨振一行的欢呼上,与对着满鞑子俘虏们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
多年以前,满鞑子破边而入围攻京师的时候,就驻扎在广渠门外,对这一带的百姓那是没少祸祸。
到了此时,有些人便想起当年的仇恨,咒骂之余,更是随手捡了砖头石块,朝着被一根根绳索拴了脖子像牲口一样被押解入城的满鞑子拼命投掷。
这些在冰天雪地之中走了十几天路的满鞑子俘虏们,从松山走到京师,一条命丢掉了大半条,早就半死不活的了,自然无力反抗。
还有气力的,便闪躲着,挣扎着往前走。
那些没气力的,便把当场活活砸死,然后被跟在后边的押解人马切下首级,丢在大车之上拉走。
本就气息奄奄瘦到不成人样的满鞑子十王爷多铎,挨了几砖头之后,一时悠悠醒转,见得眼前情形,一双失神的眼睛从眼角流下几滴泪,很快便又昏死了过去。
至于杨振从旅顺口一路带到京师的满鞑子宗室觉罗辅国公屯齐,则咬着牙关闭着眼,强忍着落在头上身上的砖头瓦块,一声不吭。
剩下的什么图尔格、伊尔登、佟图赖、金维城、吴守进等人满鞑子二鞑子,自从离了松山城以后,就已经心知此行必死,可是又没有自行了断的决心与机会,到了眼下,也只能惊恐万状地等死而已。
“杨都督,本官近来听闻,你在打退了清鞑以后,再次横渡辽海,乘清鞑后方空虚,破了复州、金州,说得沈志祥反正来降,一举破了旅顺口,可是确实无误?”
杨振跟着张若麟等人迎候的官员入城之后,城中官民百姓关注的焦点,很快便集中在了他带进城中的满鞑子俘虏与首级上面。
至于杨振一行走在前面的,沿着广渠门内大街走了一段之后,便再无多少人关心他们是谁了。
那个兵部职方郎中张若麟瞅准了机会,拉着杨振的马缰绳渐渐与礼部和锦衣卫的其他人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低声地询问起了杨振。
“张大人见谅,此事杨某尚未来得及遣人往京师报捷,是以未能来得及将此实情禀报张大人。不过,张大人倒是消息灵通得很呐!”
杨振见张若麟问起这个事情,先是向他解释了一下没有详细报告的原因,尔后接着回答道:
“此事乃杨振亲力亲为,自然是千真万确,真实无误。况且现在已从松山分兵驻守,朝廷可随时派人渡海前去查勘,张大人对此不必有任何疑虑!”
说到这里,杨振见张若麟不住点头,想起下一步尚有许多事情请托此人帮忙,便又对他说道:
“这一次,杨某奉旨前来京师献俘,本想先找一个机会前去拜大人,拜见陈本兵的,奉上一些辽东特产,并当面聆听教诲,无奈今日一大早天子旨意便到通州,杨某实在分身乏术,找不到拜见的机会!请张大人见谅,并请张大人转告陈本兵,请他老人家多多包涵!”
这是杨振的心里话,此时说出来,自有一番语出至诚的神色态度。
杨振知道京师朝堂水深,此来京师,在觐见皇帝之前,也想先跟张若麟这样的人,甚至是陈新甲这样的人,先见上一面,先通通气。
毕竟他来京师的机会不多,这次来有几件事情是必须扮成的,要是办不成的话,他回了关外也不好交代。
比如,他想大举移驻金州半岛,开辟敌后战场或者说针对满鞑子的第二战场的问题。
这样的事情,在目前的情况下,需要得到崇祯皇帝的点头认可,否则的话就不好办了。
当然了,崇祯皇帝不认可,他也可以偷偷摸摸地干,只是那样的话,他可就失去了大义名分,想要充分利用大明朝堂上的各种资源可就难了。
再比如,对于沈志祥、许天宠这些人的安排问题。
类似沈志祥这样的当过满鞑子续顺公的人物,最起码也得给他争取一个正经总兵官的官位头衔吧。
这些虚名之类的东西,杨振本人当然不在乎,他更在乎的是手中的实力。
可是,有时候虚名却又很重要,很多人出生入死,到最后就是为了一个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