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冲就想亲眼见一见这一支陈国甲骑,如是便有了今日白日的这一次袭击。
而结果毫不意外,虽然也有试探为多的心思,但敌军甲骑一字排开,震天动地的威势也不是假的。
所以杨茂和于禁神色都有点凝重,在想应对之法。
其中于禁就对张冲道:
“王上,这敌甲骑并不难破,我军同样有甲骑,且人数更多;此外我军还有利器弩炮,雷霆万钧,甲骑不能当。但唯一可虑的是,这两样都是移动不便,不能及时调度。临战时,如排布的不恰当,恐不能制。”
张冲点头,他明白于禁的担忧,就是觉得确定不了敌军甲骑的攻击方向,所以没办法及时应对。
虽然张冲不知道对面已经将甲骑的战术琢磨了多久了,会不会和轻骑配合,会不会与步阵配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杀招肯定是不会放在明面上的,到时候必然就是隐藏在后方,然后在关键时刻一击。
所以于禁的办法其实也是赌,但张冲却心中有了办法,所以他点了头:
“嗯,这一点无用忧,后面让马超专门训练这方面的对抗。”
八陡山一战,马超阵斩张飞,立下殊勋,战后回来就被任命为了甲骑营大将,领甲骑千人绕帐。
于禁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个事。
就在张冲和大伙准备细细观看敌军营盘的时候,忽然就见到从伊水上游开开下来一支军队,其车骑严整,旗帜不乱,是支好兵。
而见其军上飘扬的无数面“袁”字大旗,再结合出现的方向,就可知这是一直驻扎在龙门附近的袁术大军。
可是奇怪了,袁术驻扎在龙门好好的,怎么就移兵到了这里呢?
……
张冲当然不会想到,袁术之所以会带兵来这里和袁绍合营,还是因为他。
本来以袁术的秉性,其人素来就不服袁绍,尤其是后来袁绍不知道走了如何的运道竟然略定中原,后来居中,他就更是不服气了。
所以别说他是担心被夺兵,就是单纯的情感,他就不愿意提兵来助袁绍。别说为什么大局,他袁术世家子弟,从来只知道,自己才是大局,从来没有委屈自己去迁就别人大局的。
但偏偏最近袁术知道了个消息,那就是原先驻扎在崤函,准备与他齐头并进的关西军竟然全军覆没了。
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他也是听一些溃到龙门一带的乱军说的,各种说法都有,有说是什么泰山军神兵天降,有说什么打着打着击崩了。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数万关西军一战而没。
这个消息把袁术吓得不轻,他自己本军也不到三万,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了,自估实力也就与关西那边不分伯仲,但现在人家能不声不响的灭了关西军,就能不声不响的灭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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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他离崤函方向又特别近,就更是担心那股神秘的泰山军也来个天降了。
所以他前头刚和袁绍放过狠话,这头就带着全军与袁绍合兵了。没办法,生死这种事比意气更现实。
于是,他袁公路来了,为这场本就莫测的决战更添了几分变数。
……
此时,袁术就陪在袁绍身边,正在中军辕营内观看一场刑罚。
一名彪悍的军将正被五花大绑的压在台前,松散的长发一直盖在他的脸上,嘴里也塞着布帛。
被押在这里,其人犹自不服,正努力昂头,不是后面几个甲士按着他的脊背,非要挺身站起,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怒目看向前方的袁绍。
在军台上,一位法曹吏正大声宣布着此人的罪行,下面是一圈中军吏士和各营主将,其中原先前护军系统的军将来的最多。
这些人看着台上的罪将,眼神都有点不忍,显然与这人是认识的。
随着法曹吏的大声唱读,众人也明白了这军将到底犯了什么罪。
主要罪有三,分别是咆哮军前,不尊将令,以及侵吞军资。而这明面上最大的罪是侵吞军资,也就是这军将喝兵血,其中侵吞额兵十六人。
但其实在场的前护军军将们都知道,这罪是最不该死的,因为几乎所有营将都吞额兵的军资。
这里面既有是黑了心的,又有部分是为了将吞下的军资供应到自己扈兵的,毕竟在战场上也就养在帐下的这些扈兵靠谱,能真拼命。
但上面那个军将却偏偏两个都不是,而是他那营之前出巡过一次,之后损失了一部分兵力,但后续一直就没有给这军将补齐,但中军还是给他按照实兵补充军资。
饶是这样,这军将也是努力补充军额,最后剩下个十二人就空着了,最后没想到却因这个丢了自己命。
那此人到底是如何落到这个局面呢?就是因为他顶撞了时为前护军主帅张合几句。
本来谁都不当是个事,甚至张合都不觉得是个事,但偏偏昨日他就被中军的赤心队给带走了。
此时张合就站在袁绍侧面,一句话不敢多说,心计如他早就明白这是主公给他安的坑,就是让他和前护军的军将们不睦。
张合明白只有主公放心,他才能放心,所以即便知道此人不该死,他还是不说话。
反倒是,此人的老上司,也就是时为国尉的鞠义满脸涨红,在那边法曹吏终于要说完最后的话,准备判处斩刑的时候,他终于嗫嚅了句:
“陈公,焦闵是好汉子,从河北过来,与泰山军有杀兄之仇,不如让他死在阵前?”
但袁绍乜着鞠义,悠悠道:
“好汉子又如何?敢犯我军法者,谁都得死!如人人都罪上沙场,那谁还敬我军法?我军纪何在?”
说完,袁绍再不等下面法曹吏说完,直接下令:
“临战之时还敢贪我粮秣,死不足惜,速斩!”
话落,压着焦闵的赤心队甲士拔刀就斩,人首两分。
看着焦闵死在面前,鞠义丧魂落魄,背一下子就弯了。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焦闵血洒台上的时候,随着数声巨响,天空中电闪雷鸣,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中,暴雨倾盆而下。
军幕下,一众文武士齐齐对袁绍恭贺:
“天降甘霖,我军大吉。”
而袁绍望着这大雨倾盆,心中一阵摇曳,这真的是久旱逢甘露啊,我袁绍果真是有大气运的。
所有人都在恭贺,只有鞠义和那张合盯着那冤死的焦闵,无声沉默。
焦闵致死也不没有闭上眼睛,他不明白那么多人是真的喝兵血,而自己踏实办事,却会落得这个下场?他也不明白,自己不过说了几句牢骚话,怎么就成了咆哮军前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老上司为何不替他说几句公道话?
至此这个可怜的焦闵都以为自己是死在了嘴巴上,可怜啊!
可又有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