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做得自然好,背叛我们袁家的都该死。”
袁绍笑了,他招了招手,示意袁尚近前。
袁尚利落下马,快步走到父亲的面前,仰着头看着他。
袁绍摸了摸小儿子的头,笑道:
“尚儿,以后这种话不用说,你且记得为父今日教你的一句话。”
袁尚认真在听。
随后袁绍语速缓慢,说着:
“为上者,威不足则多怒,信不足则多言。尚儿,你说再多也不如你做一件,做得多了,你纵然不说别人也知道你的威信。所以,立威而不是多言。”
袁尚点头,似乎是有所察觉一样,他疑惑地问着父亲:
“大人,你不和尚儿一起回汝南吗?”
袁绍慈爱的摸着袁尚的头,悠悠说道:
“等为父打完这一仗就回去,到时候为父再教你为上之道。”
但袁尚却大声打断了袁绍,认真摇头:
“尚儿才不要听什么为上之道呢,父亲就给尚儿多讲讲战阵之事,尚儿喜欢听这个。”
袁绍哈哈大笑,捏着袁尚的脸颊,连说好好好。
一时父慈子孝,天伦有乐。
……
不论袁绍用了什么手段,也不管和豫州豪势的关系有多恶劣,在结果上,袁绍总体完成了豫州的支前工作。
通过广泛地调动治下的资源和修建粮站兵站,袁绍在整个四月剩下的时间里,修建了一条从豫州一直到大谷关前线的兵线。
如此,袁绍也为后面的大战做好了准备。
而与此同时,泰山军在集结到嵩山北麓一带后也没有仓促南下与袁军决战,而是在河洛盆地之间修建攻势,不仅是在大谷关这条件,伊阙关一线也同样加强了防备。
显然泰山军那边也是知道袁术这边的骚动的。
因为两方都在做最后的准备,于是,河洛盆地原先的紧张氛围倒是松快不少,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大战前的平静。
……
崔二发正和左队的弟兄们一起掘着坑道,赤膊的他,浑身大汗淋漓。
说来这天是真的邪了,十几天前还下暴雪,现在就开始热得站不住脚了。他烦这个天气,因为作为一名农夫,他知道这样的天气下,庄稼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来年又是一年灾。
不,或许不等到来年,下半年就要闹饥荒了。
过去崔二发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早就心急如焚了。但这会他也只是有点烦躁,因为此刻的他已然是一名泰山军吏士了。
追随自家兄长的步伐,崔大发也加入了泰山军,入的还是他大兄之前的营头,清河营。只不过等他入军的时候,清河营就开始整军了,改叫昭义军了。
他至今记得兄长回来的样子。
兄长早年在邺城走货,然后稀里糊涂就在邺城加入了泰山军,之后随泰山军到处作战,甚至打到了家乡。
也正是在那一战,兄长受伤复原,但很快兄长的好日子就来了。
不仅做了乡公所的所长,还娶了一个漂亮媳妇。之后在收缴清河崔氏的田地的时候,他大兄也冲在最前,很是获得不少赏识。
崔二发本来想在兄长那里混个编,但马上就被兄长给撵走了,还带他去军营报名参军了。
崔二发从来没见到去当兵还要排队的,那一天,他兄长带着他在军营外面整整等了两个时辰才报名入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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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兄长告诉他,现在如他这样的泰山军子弟都会将家中子弟送到军中,这一方面是他们不忘泰山军的恩德,另一方面对于这些人来说,还有什么比从军更能上进有前途的呢?
崔二发倒是无所谓这些,不过和大多数农夫子弟一样,他也乐意加入泰山军。因为他们知道,泰山军是打豪势的队伍。
崔二发家和豪势有仇,而且就是他们的主家清河崔氏。崔二发家原先也有父母,也有弟妹。
当时崔大发已经加入了泰山军,他通过军中文书给家里寄了一封信,给家中报平安。
但崔大发万万没想到给崔二发他们念信的族老,竟然从信中看出了崔大发投了泰山军,当夜就和族里出首,卖了崔二发他们一家。
崔氏的部曲当夜就拿了崔氏一家,崔二发那天要去地头不在家,这才逃了一命。
所以,崔二发是真心想要加入泰山军,他要报仇。
之前崔氏那帮人在兄长他们打回来后就逃得逃,死得死,他崔二发没有亲手为家人复仇。
而这一次加入昭义军,他崔二发要亲手报仇。
他们这支昭义军皆是清一色的清河子弟,大部分人都是和士族土豪们有血仇的,他们当中有很多是崔二发这样的大族自耕户,有些是佃户出身,但绝大部分原先都是徒隶。
他们分得土地后,按照一直以来的规定,出丁从军以报王恩。
这些人在清河老军的训练下,填充着新整编的昭义军。而且他们的军主朱灵是个好军主,很快就让昭义军形成了战斗力。
之后,邺城的调令传来,朱灵的昭义军作为第二梯队开赴河内,并在河内与王上的主力汇合。
当时的清河子弟们乐观的以为,他们将会在朱灵的带领下获得荣耀和土地。
一开始也确实如此,被委以重任的朱灵带着他们很快就拿下了大谷关,但之后军主却将主力调动到了西南,试图去拿下伊阙关,而只留了两千人看守大谷关。
之后的事情对于所有清河子弟们都是噩梦,谁也不知道为何两个副营将突然就叛变了,他们稀里哗啦就被打崩了,一路溃退到了大谷口。
此刻,对于所有昭义子弟来说,战败的屈辱只是小事,更大的屈辱是,后方的那些友军皆看他们如细作。
这才让他们倍感难过。
想到这里,崔二发重重骂了句:
“叛徒,你们是真该死!”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忽然有人喊他:
“崔器,队将找你。”
崔器,那是崔二发加入昭义军后被取的名字,二发愣了一会才意识到是在喊自己,于是忙将锄头放在地上,紧赶过去。
队将喊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