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祉要趴着地上,伴当们举着牌楯将他一路拉到了阁楼下。
有了阁楼的保护,芮祉才终于看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数不清的箭矢就如同暴雨一般袭来,他们之前不是没遭遇过敌军的箭矢,但多数都射不上来,射上来也没什么力道,而现在呢?
这些箭矢力道十足,将不少江淮兵射得钉死在地上。而别的袍泽要拖拽,也被后面的箭矢给射翻了。
此时,江淮兵不断倒地,剩余的开始从城头避开,如芮祉一样躲在了阁楼上。
芮祉本来觉得这只会一阵,但等了好半会,箭矢的力度却一直没有减弱。
此时芮祉内心中深深不安着。
……
此时,城外的徐晃也张大着嘴。
他看见那些架在土坡上的弩炮在射声军的操作下,不断喷吐着箭矢。这些箭矢因为有斜度,划着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城头。
他不是太明白,为何那些箭矢就像是听懂人话一样,指哪里射哪边。徐晃不了解的是,射声军的那些调度手们可都是细心教育的,精通算数,对于抛物线的计算,有着丰富的数学实操。
这些人的数学水平可能也就是偏科的初中生水平,但在这个时代却无疑是最懂抛物线的一群人。
所以,知识是真的有力量的。
就在这个时候,陈焕碰了碰徐晃,笑道:
“老徐,这会该让你们的人攻城了。”
徐晃诧异:
“你们这箭矢都没有射完,你让我的人冲?要是误伤到了,怎么办?”
却听陈焕骄傲一笑:
“你放心,咱们射声军从不射自家弟兄。”
徐晃心里不以为然:
“你射声军认识人,你们的弩箭可不认识。”
但徐晃还是给了陈焕这个面子,吩咐自己的陷阵冲第一轮。
徐晃的陷阵大将叫费曜,是中人亭之战随乐隐儿子乐尚一起反正的。
此时,费曜披着三层甲,拿着一面短斧,得了军令就带着二百陷阵铁兵冲了过去。
他们越奔越快,紧随他们之后的就是一群工兵,四人一组,抬着云梯就追了上去。
费曜一边跑,一边不放心的看着头顶上的箭雨,然后怒骂了一句。
等他跑到金墉城下时,后面的工兵们还离着老远。
费曜性子急,等不得后面的人,就开始抓着那些扎在土墙里的矛箭,开始攀爬。
他的速度很快,三层甲胄披在他的身上仿佛无物。
忽然,就在他抓第四根长矛的时候,本就损坏的长矛经受不住费曜的重量,一下子就崩断了。
在众人的惊呼中,费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附近几个陷阵士赶忙上前查看,但还没等靠近,费曜一下子就跃了起来,毫无损伤。
只是这一次他不敢浪了,老老实实等后面的工兵跟上。
为了攻打金墉,工兵营专门加长了一批云梯,还在云梯的顶端用上了钩子,可以死死抓住城垣。
工兵们对于架设云梯还是非常熟稔的,更何况这一次城上甚至连金汁这些讨厌的东西都没有,所以不一会,二十架云梯就挂在城头上。
这一下,费曜等不及了,第一个踩着云梯,猛向上冲。
在他之后,二十名披甲陷阵士紧随其后。
很快,二百名陷阵士就全部冲上了金墉城。
这是泰山军在围城第三日,第一次冲上金墉城头。
远处徐晃看了此幕大喜,紧接着就下令,前营向前攻。
……
芮祉在城头上高喊着,让躲在阁楼下的丹阳子弟回到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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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年轻气盛的丹阳兵咬着牙,举着牌楯冲了过去,但很快就被密集的箭矢给射翻了。
看到大伙都不敢冲,芮祉一发狠,拉了面牌楯就冲了过去。
扈兵们见状,咬着牙,举着牌楯顶了过来。
有了主将的带头,越来越多的江淮兵再一次站在了城头。
但没等他们喘口气,城垣外,泰山军的披甲士就冒了出来,然后狰狞的和这些江淮兵撞在了一起。
芮祉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了,他早就听说泰山军善战,但过去他一直不相信。
但刚刚他和一名披甲的泰山军交手,他废了三个回合,最后在另外一个伴当的帮助下,合力杀了这人。
他扒开眼前死人的面甲,看到的却是一名大异于汉人的面庞,正发神,就听到不远处一声怒吼。
随后芮祉就见到一个壮如熊罴的勇士,怒吼着向他冲了过去。
他正要迎战过去,然后就被扈兵们拦住了,他们在芮祉耳边悄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人刚刚已经杀了我们七个勇士了。”
芮祉一滞,然后扭头看向另外一边,随后怒吼:
“给我死来!”
这些扈兵都是芮祉的部曲出身,对自己郎主最是了解,于是毫无意外的就追随郎主冲向了另外一边。
冲过来的熊罴勇士正是费曜。他看见自己的猎物就如同老鼠一样逃跑,气得哇哇大叫。
但追是追不上了,费曜只能将怒火怼向了周遭的丹阳兵。
……
在金墉中城,朱治正坐在胡床上调度着兵力。
在金墉城三城中,中城是没有城门的,全靠两面的天桥联通南北两城,所以中城也就成了金墉城的储备地和总预备。
此时,他正听子弟汇报北壁的情况,听到泰山军已经冲上了金墉城,朱治再也坐不住了。
本来他还想着节约兵力,但谁成想北门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于是,他令侄子朱玫带着所部八百人前去支援,务必将泰山军撵下城去。
朱玫得令,忙带着精兵八百火速支援。
望着朱玫离去的身影,朱治心里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