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这次南下,就是要全据并州。如果我军是想打一个战术配合,做袭扰,那自然可以发挥机动之利,狂飙穿插。但现在,要想广土众民,在并州建立根据,那就必须一路堂皇而下,军挡破军,砦挡破砦,就和银河水倾斜而下,堂堂皇皇。如此才可破贼心,定人心。”
最后,张冲拍了拍徐晃:
“公明,我对你很看重。你的未来不仅仅是一个突骑将,我期望的是有朝一日,你能为我提兵十万,横扫山河,所以这一次就是你的练兵场。并州是锅好饭,我们不急。”
徐晃不由挺起胸膛,对张冲行了军礼。
之后,张冲自觉已经将军略梳理完毕后,就让徐晃退下去追自己的部队了。
就这样,徐晃带着激动的心情和一众先锋军将纵马南下。而高坡上的张冲一直目送他们远去。
……
五千大军连绵南下,耗费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当中军的辎重官说午饭已经做好后,张冲才带着一众有些饥饿的幕僚和官佐回中帐就食。
回到中帐,张冲并没有立即吃饭,而是又继续处理了一阵文书。
作为大太之主,他不仅仅要处理泰山军的事情,幽、冀、平、辽、兖各州政务都要到他这里总裁。
即便有邺城的诸多门下帮忙处理,送到张冲这里的文牍依旧堆满案几。
也幸亏张冲是超人,无穷充沛的体力让他处理这些政务手到勤来。
但等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牍后,抬起头,却看见众文武皆没有动筷。
张冲莞尔,没有说什么,而是在心里叮嘱自己下一次尽量先吃再处理。毕竟军中的这些幕僚们可不是他。
他扫视了一圈,看到赵云却不在,于是问边上的荀攸:
“子龙去哪了?”
荀攸和一众幕僚、参赞都坐在张冲的右手边,听得张冲问:
“王上,赵校尉一直在辎重营忙于处理驿战附近的百姓问题。我已经让人告诉过他,一会来营中就食。”
张冲疑惑了一下:
“这驿战附近还有黔首?”
荀攸实话实说:
“并没有多少,多是一些残障老弱的。这些人被抛弃在乡社,自生自灭。赵校尉见到了,就让人给他们做点饭,砍点柴。后面冬天要来了,不做这些,这些老弱难活。”
这个时候李大目也开口,第一句就是叹气,怒其不争:
“那些人也真的是,躲谁不躲,竟然躲我们?那些人一听大兵南下,直接逃进了山里。我那会还要找一些向导,但那些里社但凡能走动的,都跑路了。真的是愚不可及。我们泰山军会在乎他们那几个瓜枣?”
张冲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抿着粟饭,但他的心头却非常沉重。
一直以来,泰山军都是以走群众路线为称的,所到之处不说是杀官揭竿迎王师吧,但也是提壶担浆相迎。
但现在呢?自破了雁门关以后,大军南下这一路,几乎见不到多少黔首百姓,他们正如李大目说的那样,全都跑进了山里。
张冲也有自己的分析,他觉得太原豪势对于地方的丁口的掌握还是非常强的,无论是从舆论宣讲还是调动上,皆和此前泰山军所遇到的豪势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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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也和并州的环境有关。并州四面环山,能够耕作的就只有几处大的盆地。各豪族在这些盆地里犬牙交错,相互之间的关系也非常紧密。
在这些豪族之间的默契下,沂定盆地的黔首们被牢牢锁死在各家的土地上,即便是徒隶想要转投他家都会被打死。
长久下来,这些黔首们就真的将这些豪势当成了自己的家主,是自己一切的主人。
于是,当主人们告诉他们泰山军是虎狼,那泰山军就是虎狼。当主人们告诉他们,看见虎狼就要跑进山里,他们就想也不想奔入山中。
张冲明白这些,但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处理这些的时候。
只有在军事上先将太原豪势们给打破,这些人才会醒,才敢抬头用眼睛看。
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泰山军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所以张冲只是点了点头,让蔡确那边再准备一点粮食留给那些老弱,然后就端起粟饭开始吃了起来。
张冲这边端起碗,下面一众已经饥肠辘辘的文武们也开始卷了起来。
其实张冲这一段非常简单,一碗粟饭、一小碟的酱菜和一块肉干。此时全军吏士们皆吃的和他一般无二。
如果是才来此世,这一顿张冲会吃的味同嚼蜡。在前世,他就是一个饕餮,去哪里旅游,玩什么从来不重要,吃什么最重要。
他常与友人说的一句话是:
“当我记得这个地方的味道,我就记得这个地方。”
但现在如此粗陋的一顿,在张冲嘴里吃起来也是有滋有味。
人真的是太能适应环境了。
也就是如今随着飞狐陉的打通,泰山军的补给已经恢复过来,在前几日,那一顿肉干还吃不成呢。
饭吃了一半,大帐的帘幕突然打开,却是赵云回来了,他欢喜的对张冲道:
“王上,附近的百姓们都回来了。”
张冲一愣,忙抹了一下嘴巴,又顺手将剩下的肉干递给赵云: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这肉你路上边走边吃,人不能饿着肚子。”
这边张冲起身,早一吃完的文武吏们也纷纷起身相随。
张冲摆了摆手,笑道: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后面于禁的中护军就要赶来,你们也要加紧构筑营盘呢。不然到时候咱们中护军子弟们住哪里咯!”
说完,张冲就示意荀攸跟上。
至于蔡确、郭祖二人不用说,又是紧紧跟随。至于典韦、李大目则带着横撞将散在后面,一路遮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