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气十足的郦恩并不能理解韦端所部的心态,但好在韦端部到底是要拔营出发了。
只是在这之前,韦端仍旧要等最后一批辎重的到达。
八月六日的下午,这一支大约接近三千人的部队开始离开唐县,开始走广阳道南下。
只是郦恩却发现,队伍走到中人亭的一处山坡地的时候就不走了。不仅如此,韦端还下令在这处坡地修建壕堑,建造工事,一副要在这里驻守的样子。
郦恩连忙去找到韦端,却被告知军报上就是如此写的。
卢植让韦端率军抵达中人亭一带,寻找有利位置屯驻,等待后续命令。
郦恩百思不得其解,韦端部不应该继续南下到定亭一带支援吗?屯军在这里有什么用?
直到后面他无意听到两个当地的民夫闲聊,知道这一处坡地叫“鹿生坡”。
此地因坡地九转十八弯,当地山民捕捉鹿的时候,常常在这里追丢。
所以附近的人也就将这里称呼为“鹿生坡”。
郦恩听到这个后,若有所思。看来卢师是打算在这里决战了。
……
郦恩这样的君子营令骑只是一员,像这样的不同指示随着君子营的吏士们纷纷送到了各军之中。
他们有的得到军令是到卢奴聚集,有的是令其先行南下定亭支援刘质。还有的就是如韦端那样,去中人亭一带驻扎。
这些军队在收到军令后,皆带着粮秣和补给动身出发。一车车满载着蔬果、豆酱、粟米的辎重车在征召来的徒隶的牵拉下,顺着人流南下。
镇北军的精锐营头的吏士们皆挺刀挎弓,穿着簇新的绛红色军衣,头盔上别着装饰用的翎羽,意气风发的整队而行。
炫耀着武力的吏士们惹来附近一众游民欢呼,他们纷纷奔到山坡上寻找镇北军吏士,想从军。
而这些吏士们来者不拒,将这些人都安排到一个营,在毫无训练的情况下,直接带着新兵一同南下。
南下的除了镇北军这些精锐营头,当地的一些中山国的豪强部曲营头也收到了调发令,让他们率军南下保卫乡梓。
这些当地部曲乡卒并不懂得多少,上面的主家来了令,他们自然就遵从好了。
但这些本地的部曲乡卒都是土生人,很多都有家庭。这会要出征,只能和家中的妻孩们别离。泪水沾湿襟,离别人断肠。
一路上,征人不断。来自镇北军幕府的军吏沿着军道一直奔行催促,让他们加速行军。
他们得了消息,泰山贼的前部已经离开新市。很显然,定亭的战役很快就要打响。
而这个时候,镇北军的部队却还没有一支能够抵达定亭。
距离定亭最近的部队是韩珩部。
韩珩是代地的汉人豪强,带着部曲六百人和宗族数千人随卢植一并入关,是这一次代地豪杰的头面人物之一。
韩珩所部有锐卒千人,骑兵二百。之前其部就食在距离卢奴较远的南面里社,所以实际上是比较晚才收到卢植的军令的。
但因为其部是宗族武装,集结迅速,所以出发的时候并不慢。
本来其部应该是最早抵达定亭的援军,但其部因为距离广阳道较远,就走的一条近道。这条路要穿过一片茂密的山林,所以时间就耽搁了。
在山林穿行,韩珩部一天没走到八里路。
其他部也差不多这个情况,很多部队在收到君子营的军令后都已经是晚上了。夜间肯定是不能行军的,要走就只能第二天走。
而等第二天白天开始收拾行李整军出发,时间又到了中午。这样部队走不到两个时辰,天又黑了。
所以,卢植本以为可以让各部在预定时间抵达定亭,但实际上在八月六号这一天,一兵一卒都没能赶到。
而这一天,河北大决战之前的接触战,定亭之战就在这一天爆发了。
……
八月六日,晨时。
定亭的汉军士卒们已经早早的到附近山林樵采。而辎重营的那些伙夫们也开始陆续支起大锅,准备埋灶做饭。
一片安静祥和。
定亭是一座典型的军事风格的亭舍,在过去一直作为缉盗和设卡的防所,所以有一定的防卫功能。
之后刘质率兵三千抵达定亭后,在原有的亭舍壁垒的基础上增加了壕堑和鹿角。
实际上,单看定亭确实不太适合防守,因为这里无甚险要。
但刘质之所以要守这里,就因为这里为一个十字路口,无论是泰山军北上到卢奴还是盖彤后面带着河间、安平兵来援,都要经过这里。
所以此时的定亭就有了这么一层突出的战略优势。
从刘质所在的望哨看,一条笔直的三合土路正贯穿南北,向着两边延伸。然后在东南方向,还有一条土路,虽不平整但也能走得马匹。
再纵目从他这里俯瞰,在他的西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也是靠着这片森林的林木资源,刘质部建立了定亭的防卫。
刘质将赶到的五百河间骑兵布置潜伏在那里,留作自己的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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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刘质还在望楼上勘察着阵地的防御,下面就有扈兵喊道:
“郎君,弟兄们把饭做好了,可以食了?”
刘质点了点头,顺着梯子就下来了。
他边走边对边上的伴当道:
“东面那里的壕沟再挖深一点,那里虽然不大可能是敌军的主攻方向,但小心无大错。”
边上的伴当记着了这事,就口上应了句,准备吃完饭再去。
但走了几步,刘质一脸疑惑得看着伴当:
“你干嘛在这里,不是让你去东面督促吗?”
伴当没敢反驳,低着头就向着东面奔去。
后面刘质又指出了几处防务上的疏漏,让专人去解决后,才走到弟兄们的大灶前坐下。
刘质军的主体皆是中山刘氏子弟和徒隶,几乎都是自己人。
而且和其他地方的豪强不同,刘氏并不住在城内而是聚族住在乡间。因为与徒隶一起劳作,所以他们和部曲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紧密的。
不是家人,但也胜似父子。只是这个父亲只有权力而不需要履行义务。
但即便如此,刘氏部曲的凝聚力也非一般豪强可比,甚至正规军伍都比不上。
刘质在和寻常的士卒一起吃了大锅粟后,就带着伴当继续巡视。
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泰山军已经移动到附近了。
但现在,卢植原先答应的援军到现在还没到,这让刘质心头有了阴影。
想了想,刘质让伴当们又多造旗帜,虚张声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