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彤是渔阳盖氏子弟,他们家和上谷寇氏一样,都是当年二十八云台功勋之家,所以有云台高楼标,然后他们家又是玄武坐下虚日鼠,所以有了黑面鼠目旗。
小主,
盖氏和寇氏偏文不同,他们渔阳盖氏自传下来就是以武立家,到了盖彤这辈,其人更是勇冠三军。
但也正是自负武勇,其人打仗也最好猪突战术,不管你前面是何阵都硬冲硬打,所以每战不是大胜就是大败,但不管结果如何,每一战就数他的战损最高。
盖彤的左部作为全军之首,战力非常高。不仅军中普遍都是渔阳子弟,有些吏士们的战马都批有马甲,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甲骑。
只是可惜,现在汉军还没有将甲骑聚起来用,还只是纯粹作为骁勇军吏的防护手段。
铁面下的盖彤挥舞着铁戟,一马当先。护在他两边的都是他的家生扈从,这些人牢牢护住自家郎君的两翼。然后渔阳突骑就在盖彤的家兵团的表率下,急速冲刺。
于禁部在经受了刚刚的混乱后,小有斩获,见对面又有骑军冲来,马上就整列好阵线。最前排的长戟甲士是完完全全的铁人兵,他们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铁甲里,走一步都是浑身汗。
现在他们已经组成了一道坚实的铁壁,手里的长戟也已经放下,身后的袍泽们抵住他们的后背,给与他们无穷的力量和踏实。
但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渔阳突骑,更有悍不畏死的甲骑吏士率先冲阵。那些包裹着铁甲的战马如冲车一般碾入了于禁部的前列,然后是更多的骑士追随着涌了进来。
率先冲入阵的盖彤,如铁兽一般在马上肆意挥砸着手上的铁戟。很快铁戟就被打弯了,盖彤又抽出一把加重铁骨朵,继续挥砸,每一击都是金铁之声。
就这样,于禁部的甲兵就这样苦苦鏖着。他们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敌人,那些全身包裹着的战马,刀枪不入,自己只有挨砍的份。
但泰山军这边苦熬时,渔阳突骑的吏士们何尝不是如此呢?他们也没打过这种全身都包在铁甲里的步卒,以往冲到这个程度,敌人早就崩溃了,还能这么鏖的?还有这些铁甲兵手上的长戟,经常就勾住他们的衣甲,稍不注意就被拖入阵内,乱刀剁死。
到处都是喊杀声,哀嚎声,这一战最惨烈的刃战可能也就是此处了。
这是真正的精兵对精兵,谁都不缺勇气,谁都不缺信念,谁也不缺甲械,就是你砸我一下,我搠你一刀,毫无花巧,还有些呆板,但全是最巅峰的对决。
厮杀的转折很快就出现了。
当寇淮带着幽州突骑的前部绕开于禁部,顺势要灌入中阵的汝颍黄巾时,大变故出现。
早就布置在这里的泰山军一千弓弩甲士,从黄巾袍泽的身后占了起来。自开战以来这些弓弩甲士就坐在地上,由黄巾军给他们遮护身形。当然,坐下来后,从友军空荡荡的衣摆下传来的屎臭味就更浓烈了。
此刻,汉骑终于来了,他们立马在军吏的指挥下站了起来,向那些懵着的汉骑发射他们久无法忍受的怒火。
一千名弓弩手在泰山军中护军左校尉部左部司马张达的军令下,发出连绵不断的箭失。这箭雨是如此的密集勐烈,以至于天色都暗了一下。箭失如乌云遮蔽了斜阳,穿过空气,挥洒在了汉军前部的四百突骑和不足一百的乌桓游射身上。
时间仿佛有一瞬的暂停,然后汉军阵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箭失穿过铠甲,刺入皮肉,坐下的战马也在暴雨中痛苦挣扎,或后退直力甩掉骑士,或直接歪倒连骑士一起砸在地上。
骑群中,部司马寇淮在扈兵的小盾遮护下狼狈的躲着箭失。他已经懵了,谁会在这里布置射手?还都是硬弓劲弩。
打过这么多年仗的寇淮真没遇到过这种的,但烂战打多了也有个好处,就是不上头,不使气。打不过就撤呗,不争一时长短。
于是,寇淮就要吹号角,让麾下撤退。但等拿起来,他才发现,腰间的号角已经被箭失射坏了。
寇淮气得将号角往地上一砸,正要说话,就发现后面的骑士们竟然开始要对那些泰山军弓弩手冲去。
原来,后面的汉骑们将刚刚主将的行为当成了攻击信号。误判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堂堂幽州突骑怎么能败在那些泥腿子手上?
中阵的这些汝颍黄巾是真的泥腿子,脚上没草鞋,摆下没大袴,就这样光突突的两双大泥腿。对了,他们还没穿犊鼻裤,胯下弟兄都没个遮护。
但再次的冲锋并不能挽回上谷突骑的败局。等他们冲上前后,又发现这些弓弩手都站在一个个斜刺来的木桩后,自己手上的武器根本够不着他们。
相反越来越多的汉骑因为冲得太快直接串在了木桩上,便是那些够机警,能躲避掉头的,也因为惯性滑到了泰山军弓弩手阵前,然后被那些甲士枭首了。
到处是大乱,受惊的战马抛开了主人飞奔逃出战场,只有少部分骑士成功撤了下来。
而这一变故被前阵的于禁发现了,他直接站在扈兵的背上,对熬命着的弟兄们大呼:
“敌军前部已经败了!胜利就在我们手上!渠帅看着我们呢!杀!杀他个杀人头滚滚!杀!杀出个太平盛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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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内那些铁甲兵都苦苦与面前敌厮杀着,看不到后面发生了什么,此时听校尉说他们后面胜了,顿时无穷气力升起,他们怒吼道:
“冲!”
“冲!”
这一阵阵冲天怒吼仿佛就是喊给太平道冲天大将军,张冲听的。
此时,张冲正好割下汉军主帅黄琬的首级,那闭目自若的凋枯面孔,仿佛诉说他已经为汉室尽力了。
此时,张冲听到了西北面的怒吼声,那是弟兄们在呼喊他,是在问:
“我们赢了吗?”
于是,张冲一刀噼断了汉军的大纛,然后用平生气力回应怒吼:
“大胜!”
炸雷响过全场,厮杀的人一顿,随后是遍地的呼和:
“大胜!我田俊讨杀贼将!”
“大胜!我关羽讨杀贼将!”
“大胜!我李大目讨杀贼将!”
“大胜!我典韦讨杀贼将!”
……
此起彼伏的讨杀声传遍整个战场,便是身后离着数里的丁盛都听到了。
丁盛听到这胜音,勐然向战场的方向跪倒,放声嘶吼:
“大胜!”
只是哭嚎后,他忍不住想到,此千古之壮举,我丁大器没参加,惜哉!
……
还在于禁阵中厮杀的盖彤,羞恼得看着那升起的于禁,就是此人弄出了这声势,愚弄他们渔阳突骑,愚弄他渔阳盖氏。
盖彤对边上的几个随扈一指手,便是四根箭失射向了高举起的于禁。四个箭,三根都被甲胃弹开了,但正有一箭插在了于禁的额头上。
然后于禁一声惨叫就栽落下来。
听到校尉的惨叫声,厮杀着的中护军吏士们慌了,但就这时,阵内再次传出于禁的声音:
“乃公没事!众弟兄们继续杀贼!杀贼!杀贼啊!”
低落的士气再次高昂并到达了巅峰,他们高呼“杀贼”不避刀剑,与前面的幽州突骑换命。
这下子渔阳突骑遭不住了。他们纷纷避让,想要撤回去,但每一步都是伤亡,仿佛陷入了死亡的海洋,怎么挣扎都是死。
看着麾下精骑纷纷倒下,盖彤恼了,这宗员咋回事,这援军怎么还不来?
就在他要打旗唤援军时,盖彤傻眼了,因为他突然听到幽州突骑的专属鸣金声,再一后顾,那驴日的宗员的华盖大纛在缓缓撤退。
那边五彩华盖下,宗员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战怎么就输?我还有三部突骑没用,对对对,让那白马将军带着他的白马义从再冲一次。于是,他转身回看后部司马公孙瓒的方向,但那里哪还有什么人啊!再看右部司马崔均的方向,他们也在撤退。
再看远处,那弥漫着尘土鲜血的贼骑军团,在数员骑将的率领下正向着自己奔过来,他们虽然看着疲惫,但却给宗员一副不可战胜的气势。
这下子,宗员真的绝望了。
他对着西边京都的方向呢喃道:
“我非败军之将,皆因那些河北人误我。国家啊!河北人皆可杀!可杀阿!”
说完,一口鲜血吐出,伏马撤了。
此时,斜阳换成了落日,预示一个时代的落幕!
失败者已在逃亡,只剩下全场高吼着:
“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