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金刀(1 / 2)

犁汉 痴人陈 2769 字 2个月前

左翼张旦部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山呼海啸的以三勐战术冲击了上去。

张旦部原先的军制依旧是过去泰山军的老军制,主体以花队为主,最重突击,善于在进攻中以小股精锐做迂回。

比如现在,其前部将郭亮勐攻时,正面就以少部分兵力羊动呐喊,另使两屯兵力从左右抄击,从对面刘氏兵的缝隙中穿插进去。在等到两翼兵穿插进后,郭亮又率领正面兵立即强攻。

郭亮部不愧是泰山军最老的营头之一,郭亮本人也不愧是被张冲称为军中大帐最爱动脑的战将,此刻,靠着娴熟的小股穿插战术,对面的刘氏兵纷纷溃退。

华阴刘氏毕竟不是以武立家的,麾下这些部曲也就是一般货色,面对同样兵力的郭亮部,顿时抱头鼠窜。

其实也不是他们有多弱,就是真的汉军主力碰到了郭亮部,也不一样就好到哪里去。

郭亮部因为是老营头,下面的很多基层军吏都是打了三四年硬仗的精锐,军中又重培养,是以这些带队的什将非常善于战术指挥,十人兵力既能合击配合,又能三三撒出去,各自为战。可以说散得开还能收得回。

就比如在和济阴刘氏兵冲战的时候,有些只是小问题,比如阵线稍微松动些,就立马能被这些什将抓住,然后果断乘隙突击。更难能可贵的是,能勐冲,但也不恋战,一什有突破就能稳住,然后后一什继续突进。这种分段分梯次交互进攻,是郭亮的拿手战术。

所以刘氏兵遇到郭亮部算是该着了,那边友军杨氏兵被五十半甲骑士搅得一团乱,他们这边又被一部兵打得节节溃退。

而更让人崩溃的时候,原先他们压着内线的关羽左翼,这会既然也和外面的贼军打起了配合。

仗打到现在,刘氏兵和杨氏兵的军吏们已经知道输掉了。现在放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个是继续坚守等后面的援军,另一个就是在全军土崩瓦解前,他们带着自家郎君先撤。

这是个选择题吗?从来就不是,他们郎君的性命比这些蛾贼珍贵一百倍,如何能在这里堵命,更何况指望后面的援军上来?他们自己就不大信。

于是,军吏们面对前面的节节败退,并没有挺身上前而是扭头就去寻各自郎君了。

实际上,刘氏兵的郎君刘松比他们下面那些军吏们更果决,更知机。见后面被泰山军夹袭过来后,他都没多想,把大旗原地插好后,就带着几个甲士悄然移动到了边缘,然后饶过大阵,直接奔回了汉军方阵内。

刘松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以自己为饵去给黄琬挣命。你是公卿,家父难道就不是?谁又比谁高贵!

这就是刘松的观念,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而下阶梯分明。

刘松带着甲兵匆匆撤回了汉军本阵,他料定黄琬不回拿他如何。但可惜,他料错了。刘松一回营,就被黄琬下令扒掉了衣甲,刘松的几个甲士还要反抗,直接被长戟士斩断了大腿,鲜血染红了战车前的黄土。而刘松自己也被割去耳朵和鼻子,然后被吊在了军旗上。

黄琬之所以如此辣手,根本不顾所谓的公卿子弟间的含情脉脉,就是已图了舍身报国的心思。

他很清楚,汉军此战若败了,京畿的有生力量将荡然无存。京畿的实力其实本质就是皇权的实力,京畿一空,那汉室的权威也就成了浮萍。

和那些朽儒张口闭口王道仁义,黄琬更实际。汉室说话能让地方听,除了靠汉室对地方上的累世胶固之恩,更重要的就是汉室手里的三河精锐、南北二军,甚至是京畿地方上公卿们的实力。

君不见,高祖都已经定鼎河山了,还要将都城定在关中,就是做了一旦东方有事,汉室能依靠京畿的实力直接扫平不服。

所以京畿的实力就是国家刘宏那胡床的床腿,没了腿的床榻,国家又如何能睡得下去?

而像刘松这些公族子弟呢?值此危难之际不思报国,竟然还敢弃军而逃?不杀他,他黄琬如何带军,不杀他,如何对得起蜂乱以来战死疆场的义士?

杀!

这边刘松耳鼻被割,惨叫连连,那边阵内,找不到自家郎君的吏士再耐不住,各自突围逃命了。

和刘松的怯弱怕死不同,杨氏的杨敢却不愧是赳赳老秦人。从最开始接敌,他就带着扈兵处在最前线,所进攻的正是李大目麾下的左曲将张南。

张南算智将,武力只能算一般,所以正碰到杨敢这种骁锐就颇为吃劲,一时阵线被那杨敢冲得摇摇欲坠,幸亏李大目看出不好,连带着扈兵上来支援。

当吏士们找到杨敢时,他们的郎君浑身是血正退了回来,那边正要换刀,厮杀一刻,杨敢手上的刀都砍崩了四把了。

突然看到麾下吏士过来,杨敢虎目一瞪,就骂道:

“谁让你们过来的,你们不在,下面弟兄们如何安心厮杀?”

听自家郎君还说这些,有几个直接就哭了,一把抱住杨敢:

“郎君,还哪来的弟兄们啊。败了,都败了啊!后面冲来的泰山贼漫山遍野,杀都杀不完,咱们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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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敢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些吏士贪生怕死,所以他看了眼阵后,只见自家杨氏的小旗到处在跌落,再看自己友军,也就是刘氏阵内,那高挂的刘字大旗并那专属华阴刘氏的纹章族旗也在缓缓飘落。

此刻杨敢才醒悟,真的败了!

像他们杨氏和刘氏这样的公族子弟,在前古几乎就是类比诸侯大夫的规格,都有自家的族旗,纹章。每个纹章的图桉都是自己家族的历史和典故。

比如他们华阴杨氏的族旗是一面雀鸟献草旗。这是当年他们这脉老祖杨宝的典故,是雀鸟献草报恩的事迹。而他们华阴刘氏的族旗是赤龙在田图。赤龙旗也是他们刘氏子孙专属旗,因为他们刘氏是上古帝尧之后,帝尧就是赤龙转生。而在田图,就示意他们华阴刘氏的源流是出自高祖之仲兄刘喜,其人就是好田业!

每一面族旗都是一个家族精神的象征,现在连刘氏的族旗都被砍倒了,看来刘氏真的败了。

但有些人偏就是在危难中更见英雄之气。

此困厄之间,杨敢仍然振奋道:

“诸君,我杨氏世守汉室之恩,没有汉室就没有我们杨氏如今。如果大汉真的要亡的话,一定要用鲜血献祭的话,那必然就有我杨氏一脉血。”

在场八名吏士在郎君说这话的时候,就知道了杨敢的打算,众人皆不说话。

见大伙沉默,杨敢叹了口气说:

“非我杨敢要逼死你们。只因我杨氏受汉四百年之恩,大汉飘摇间,岂能无一二仗义死节之士。再且,大丈夫留于天地之间,不过三十哉匆匆,而如能用一腔热血留名青史,我们的义烈必能流芳千古。”

“死则死矣,为国而死可乎!”

“二十年后,我们还是一条好汉!”

“反正我这百十斤就是杨氏养的,现在送回去又如何。”

“我不怕死,就怕杀得不够痛快!”

这些话,或是壮烈或是义气粗豪,但在场都愿意随郎君逆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