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八月二十四日,荥阳县外。
何仪以弄鳖法,半日都以中低烈度攻城。几次下来后,不仅城内汉兵懈怠了,就连下面攻城的黄巾军兵们都有点湖弄了。
本该一场血腥的攻城战,任生生就变成了一场军戏。
但在城东观阵的何仪却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听得前方连厮杀声都少了的情况,时不时自语:
“很好,就是这样。”
何仪看了看日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他转身望着大纛边一只从开战至今都在沉默的军阵,虽然只有五百人,但肃杀气弥漫。
这只兵就是何仪手里的王牌,模彷马元义打造黄巾力士的模式,选全军勇士,习军阵,诵经书,同吃同住同训练。何仪相信有此营力士加入战场,此战结果早已注定。
何仪亲自来到力士营前,望着这些额抹黄巾的道徒们,何仪深吸一口气:
“我黄天的子弟们,那里是哪里?”
何仪指着不远处的荥阳城。
力士中有个排头,回了句:
“荥阳。”
“没错,但它又不只是荥阳,他还是通向洛阳的大门。我等加入黄巾的原因是什么?就是打破汉家那座啃噬天下穷苦血肉的罪恶之城。你我在地里刨食一辈子,一半以上的粮食都被送入了那里,所以洛阳的老鼠都吃的比咱们肥。所以,我一直就想有朝一日带着你们去洛阳,问问那些满街的公卿,为什么同样是人,他们的命为何就要比咱们贵。”
“黔首的命也是命,和他们一样贵。”
听着力士们粗重的鼻息,何仪拍了拍手。早准备好的扈兵们扛着一筐筐装满铜钱的竹篓,放在了力士们面前。
何仪挨个将这些竹篓踢翻,框内的铜钱就如流水一样倾泻在地上,闪耀着诱惑。
他接着对力士们道:
“你们为黄天流血,那黄天就不会辜负你们。这些铜钱都是你们的,打下荥阳后,也会让你先抢。而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给我拿下荥阳,让这黄天换苍天。”
何仪振臂高呼: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众力士疯狂挥臂: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在震天动地的声浪中,之前说话的那个排头再一次出列,对鼓气的何仪澹澹说了句:
“渠帅,这些钱咱们都不需要,你把这些钱拿回去。咱们弟兄们要是死在城上,你给咱们立个碑。要是咱弟兄们伤了残了,也拿这些钱给咱们弟兄治治。要不是治不了,就给咱那些活着的子弟们。”
听了这番话,刚还振臂高呼的何仪直接噎住了,不知道怎么回话。
然后就听那排头对力士们大吼:
“上甲。”
力士们将地上的甲胃捡起来,相互给弟兄们着甲,过程中没有多余的废话。
排头又喊:
“排三角阵。”
然后五百力士就按平时训练的,在各自排头组织下,列成了前、左、右三团攻击阵型。
其中前阵就是下令的排头,他带着一百五十人。左营两百人,右营为后备队一百五十人。
此战术明显就是以前阵为主攻,然后左营两百人为羊攻吸引城上汉兵注意,最后右营的后备队一百五十人将会随着前营弟兄尾附其后,给城上汉兵突然一击。
列好阵,排头道:
“出击。”
就这样,三营力士五百兵,就加速奔袭东城下。
全程,何仪作为全军主帅,竟然一句话没有说成,这些力士就自行出击了。
他恼恨地问身边心腹殷仲:
“这些力士如何目中无我。岂有此理?”
殷仲忙抚慰道:
“渠帅莫气,因为他们真的是弟兄们啊。”
何仪明白了,这些力士们因为同吃同住,又信仰同一,长久下来已经形成了坚固的团体。他们不需要听何仪的指挥,他们在团体内有信服的指挥,他们也不需要听从何仪的命令,因为他们只信服《太平经》。
明白这些的何仪,望着疾行如风的力士们,失笑道:
“也是,我和这些疯子生什么气,只要给我打下荥阳就成。”
随后何仪就好整以暇的看着力士们浴血厮杀,而他则和扈兵们要了一碗蜜水,边喝边看。
别说,何仪的弄鳖战术还是颇为顺利的。
当这些精锐的力士们投送到战场上,整个东城的形势立马一面倒。城上的汉兵还以为黄巾会像之前那样,冲一段就撤,甚至滚木落石都不愿意丢,就挥舞着兵刃要做吓城下黄巾。
但这一次力士们截然不同,三两个一个团就攀爬云梯,转瞬间,就站在了城上。那面杏黄大旗也稳稳的扎在了东城门上。
望着这些,何仪喝的蜜水更甜了。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山呼海啸之声,何仪大喜:
“不愧是我打造的力士,这战力还有谁能及。”
然后他转首对殷仲自矜道:
“如何,我这捉鳖之术,还老道否?”
但这一次何仪没听得殷仲的吹捧,其人张着嘴望着左侧,那里是城南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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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仪疑惑,望着城南方向,只见烟尘滚滚中,一骑背插绛色三角旗的军将,高头大马,挺矟而出,然后是越来越多的骑军杀出。
何仪一慌:
“是汉军。”
然后他马上令扈兵鸣金,让城头上的黄巾军撤下来。
但这一次,他这边金声大作,前面却无一兵撤下来,显然,那些力士们并不打算听何仪的指令,要按自己的想法,打下荥阳。
何仪气得将碗砸在地上,立马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