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又过了一周。
自他们从春祭回来,张狗子家又回到了过去的平静。
那二十亩地,已经除完草,撒上了去年精心留下的禾种。
家里的那几只鸡也陆续杀了,用来给张黑子养身子。
张冲跟着沾了点荤腥,再加上这些天好吃好练,身体壮实不少。
他那日回来,就开始熟悉这精通级的掷戟术。
在试过几种投掷物后,他发现感觉不对,投出去精准度很低。
看来,这个技能要想发挥最大作用,还是要选择特定的器械来练习。
所以张冲从祭大胡子给的五百钱里,划了三百钱给家里,剩下的就去乡里铁户家打了把手戟。
因用的也不是好料,加上乡里间亲熟,人也就要了百钱。
但就这,也让他母娘直骂:“不过日子。”
后来,张冲买了些母鸡和鸡仔到家里,母娘才作罢。
有了趁手的家伙,张冲就常往丘上跑。
他以树为靶,掷戟术是突飞猛进。
十步之内,眼到戟到,二十步,已然做到十发八中。
张黑子一直在张冲家养病,知道这石崽子是去练武。
他受张狗儿一家照顾,本就想报恩,就想好好指点些。
刚能下地,就跟着张冲一起进丘。
但张冲这一手掷戟术着实把他给惊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跟来过。
后来张黑子身体好了,要回石崮山。
石崮山离历城五十里,张黑子他们的寨子就起在那。
临走时,他是这么告诉张冲的,在石崮山,他知道的,有这技艺的,不过一人。
唤牟名宗,是寨里的选锋。
他本是猎户出身,自小打的石子,后有族里一老军教导,学了掷戟术,自此二十步无敌。
张冲是张黑子看到的第二个有这能耐的。
张冲肯定不会告诉张黑子这都是金手指之大能,只能腼腆一笑。
他这些日子还从张黑子这里继承了角觝术,这也是一个精通级的技能。
至于咋赢的,比吃粟米耳!
哈哈!和一个不能下地的人比谁吃的多,绝!
继承了精通级的角觝术,张冲才发现,这和他后世盛行的柔术很像,都是主抓擒拿,摔法,也有一些关节技。
这武艺是典型的军中武艺。
想象一下,两军混战,人人顶盔贯甲,手持刀械。
如果你被人摔在地,对方一刀下去,岂有命哉?
所以,军队里,平日除了习练五兵,熟悉军鼓,练的最多的就是角觝术。
还有,有了这角觝术做参考,再结合他观察的几次厮斗,张冲发现不同技能的杀伤力差别很大。
你比方说,张黑子是精通级的角觝术,可以连摔三人,毫无烟火。
但这是分而击之的结果。
如果之前刘公的三个徒附一拥而上,甚至手上持棍拿网,张黑子多半只能被擒。
而祭孙和张求是环首刀术精通,持械厮杀,一人可杀,三人可挡,五人估计就要且战且走。
但他这个掷戟术完全不同。
可以说,二十步内,甭管你有何手段,也甭管套了几层甲,只要手戟足够,就能瞬杀。
有这功夫,可想张老汉年轻那会,在乡间是怎样的坐地虎。
但现在,这杀伐手段是他的了,有这傍身,再小心些,天下也可去得。
不过也不能骄横,要是遇到对面用弓的,自己这点距离,只能做靶子。
所以,日后还要再学些弓术。
还有,现在只有一把手戟,扔出去就没了,要能达成群战效果,不说五把,三把还是要的。
但没钱啊!
真穷!得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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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张冲还像往常一样在丘上练戟。
一不速之客进了张家。
“狗子,今年县里征派的转输漕谷的劳役下来了。
本来是发徒隶去的,但仓官那边反映,去年到中山给黎阳营转输军粮的徒隶还没回来,说是被黎阳营那些老革征了去,修缮营房了。
所以仓官那边的意思,这次转输漕谷就让县里征发黔首二百。
俺们乡人多,分了五十。
狗子,恁不晓得,为了这五十人,郑啬夫和刘公那些佐吏是想破了脑袋。
因为不能征家里独子,现在马上就要春耕了,这农事是不能耽误的。
然后今年已经派役的又不能征。
所以咱们乡的户版簿籍,不知道被老郑翻了多久,才凑满了这五十人。
这不,恁家二子就在。”
说完,一个头包施屋帻,身着皂衣,腰配铜印黑绶的山胡子老吏,从袖里掏出一把竹片,翻找了一会,抽出一片递给了张狗子。
这人是张狗子他们这片的亭长,孙逊,专门管着交通、民诉、防盗的事。
他出自隔壁乡的大族,调来这做亭长已经二十年了。
所以,算是看着张冲长大的。
一直欠着身子,不说话的张狗子,接过竹片。
他也在乡里受过蒙,认得些字。
这竹片上面正写着
小主,
“济南国历城大桑里公士张冲,年十七。”
他知道这就是石崽子的身份符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