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婉将圣旨拿起放在一侧,然后端上茶碗,道:“夫君为何如此为难,陛下旨意写得清清楚楚,可治罪于陈宁。”
顾正臣苦涩地摇了摇头:“马宏为陈宁指使上了账册与弹劾文书,陛下大怒,暗示我可以让陈宁尝尝苦头。只是,这件事我不能做。虽然我与陈宁仇怨已深,可陈宁毕竟是御史台长官,是御史台的脸面。”
在刑部监房打陈宁,那是针对陈宁一个人。
可现在陈宁是奉旨办事,代表御史台与朝廷而来。
现在对陈宁动手,确实可以让他颜面扫地,但顾正臣在朱元璋的圣旨里看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朱元璋并不打算将陈宁一棍子打死,只是想让他尝尝苦头。
朱元璋不想陈宁死,顾正臣就没办法要了陈宁的命,最多只是让他难堪,受点罪,可这样一来,自己付出的代价却是得罪整个御史台。
这群人还是少得罪为上,他们的主业就是骂人,多厚的血也扛不住他们一次次扎。
没办法,顾正臣在没有等到陈宁露出致命破绽,可以让自己一击必杀的时候,不打算为了一时快意得罪整个御史台。
至于老朱那里,他想整陈宁那就自己整好了,反正还有个他的结义大哥费聚,想收拾一并收拾了,自己还是不插手的好。
陈宁与韩宜可翻遍了府衙的账册,也没有发现顾正臣贪污不法的证据,但陈宁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诸如征调徭役的支出不合理,在粮食之外还给人钱!
这对泉州府百姓是好事,可对于朝廷来说却是一件坏事,府衙的钱是朝廷的钱,你顾正臣这样乱花钱也是有问题的。
可这些事不足以要了顾正臣的命,这让陈宁很是沮丧,在泉州府停留了十余日之后,最终灰溜溜地离开了晋江。
陈宁并没有直接走官道返回金陵,而是让韩宜可巡察延平,自己却跑到了福州。
福州行省衙署。
参政陈泰、高晖对陈宁恭恭敬敬行礼,一番热情寒暄,让陈宁倍感舒坦。
陈宁屏退左右之后,对陈泰、高晖道:“你们是福建行省重臣,陛下倚重,治理地方不可不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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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泰、高晖自是连连答应。
陈宁正色道:“我出金陵之前,曾见胡相。胡相特意说过,陈参政、高参政皆是国之栋梁,他日定能进入朝廷成为堂官。”
陈泰笑道:“承蒙胡相器重。”
高晖跟着表态:“借胡相吉言。”
陈宁转而叹息:“只是,胡相一直有一块心病……”
高晖与陈泰对视了一眼,陈泰低声问:“这心病指的是?”
陈宁没有说话,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写下了“泉州”二字,然后说:“这里看似清明,实则污浊得很。只不过陛下受了蒙蔽,这才过于信任。所以,这里,还需要你们看着点。”
陈泰看着陈宁敲打桌上的字,起身道:“那里确实污浊得很,为了一己之利,穷困整个福建行省!我等忧愁已久,只是无奈何之法。”
高晖对顾正臣更没好感,尤其是泉州府成了特区之后,泉州府一日胜过一日,可福州府呢?身为府治之地,还是个老样子,甚至这里的不少商人南下至泉州府置办店铺、宅院!
这样一来,人人谈起福建行省,第一个说的不是福州,而是泉州!
风头什么的,陈泰、高晖并不在意,可风头背后却是政绩!顾正臣以一己之力,盖了其他府县的政绩!
陈宁看清了这一点,也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理,轻声道:“为了锦绣前程,总需要踢开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