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师的判断是错误的。
真正见了面才发现二人气场不和。
面面相觑,完全没有交流欲望。
栾信踩着点来上值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怪异场景,两个年纪差距不大的年轻人各自坐在一角,连空气都恨不得能泾渭分明。
他加入之后,便是师生三人沉默。
幸好,苗讷提前写了述职报告。
寻常官员的述职报告都是用“堆”形容,苗讷就一卷巴掌大的文书,上面的文字满打满算不过百字,言简意赅,充分考虑了栾信的毛病。栾信一目十行阅览完毕,合上。
“这几年辛苦你了,可有什么想要的?”为差事,差点从未婚变已婚,牺牲不小。
“想给母亲请个敕封。”
一旁的项招差点儿以为幻听。
这俩的交流是不是太直白了点儿?
栾信思忖一会儿:“此事应该不难。”
有了栾信的话,苗讷悬吊的心也放回原处。栾信掌管着整个吏部,他都说没问题,那事情基本稳了九成。栾信不得不提醒她另外一桩事情:“此事暂且不提,只是有件事情你得注意,原先的戚国崔氏已经顺了王庭,威势虽不如前,但有善孝几个在,也落寞不下去。你此番若是入朝,身份迟早会暴露……”
“栾公的意思是?”
“我打算让你先下放历练几年。”康国用武力打下大片土地,眼下缺什么都不会缺额员,给苗讷谋个一官半职不难,“最好是安排在远离崔氏影响的地方,最是安全。过个几年,崔熊成家立业或者你平步青云,崔氏就算知道是你也不可能再做什么了……”
这个时间还能再缩短。
康国现在正是战事频繁的时候。
西南这边战场结束,中部那边也有机会。
苗讷讪讪道:“但……不是很想入朝。”
请敕封是请敕封,不代表她想入仕。
“不入朝,你就只能是白身,日后崔氏向你或是你的亲眷同僚施压,你能如何?入朝跟证道己心并不冲突,你不妨再考虑考虑。”要一个编制也不妨碍继续给主上做事。
苗讷道:“崔熊应该不至于。”
好聚好散啊,不至于这般小气吧?
“他不会,崔至善呢?崔善孝呢?崔善孝还是御史台的人,随便对你有点儿意见,能让你脱一层皮。”公事归公事,私仇归私仇。谁规定给一个人干活儿就没有矛盾了?
苗讷重要,还是亲外孙重要?
栾信这话有夸大嫌疑,但也确实是在替苗讷考虑。人生漫长,谁知道日后朝中是啥局势?同道中人也有背道而驰的,血脉相连也有同室操戈的,苗讷可以没有杀伐之心,却不能没有自保之力。让苗讷入朝一事,栾信很早就跟沈棠商量了,主上也是赞同的。
苗讷挠了挠散乱的头发。
纠结道:“我再想想。”
说是再想想,其实也没考虑多久。
她好奇栾信想将自己安排去哪。
栾信给了她三处选择。
项招在一旁看得心脏狂跳,这还能选?
苗讷揣着好奇接了过来,看清位置的瞬间,嘴角弧度立马僵住:“这三鬼地方?”
说是鬼地方都是美化过了。
一上来就给难度,怀疑是有人想整她。
“好地方怎么做出政绩?”
栾信可以给她争取不错的地方,但去了那里只是虚度光阴,四平八稳渡过任期,想要做出亮眼的政绩,在吏部考核拿到高评价几乎没可能,甚至还会因为过于平庸而被下调评价。反倒是这些经济人口都不好的地方,做好了能一鸣惊人,晋升之路更加稳妥。
苗讷既无意崔氏,便只能在仕途走远。
走得更远,更有自由。
选择他人总好过被他人选择。
苗讷想了想,选出个对自己相对有利的。
“此地?”栾信不是很满意。
此地是三个选择中,他最不看好的。
苗讷道:“临郡是同窗。”
“你同窗何时上任的?”
“四年前?”
“四年前上任?那现在早就调走了。”
苗讷笑道:“我知道,但就算调走了,肯定也有留下一些惯用的人,回头让人帮忙牵线搭桥,省了我再去奔波挑选能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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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官方额员是有限的。
本地府衙有些胥吏不在编,王庭只负责一部分薪俸,剩下的要本地官员自己补足。
苗讷去找同窗借人,不仅能省开支,还能免去人才考核环节,人员到位就能运转。
“话虽如此,也不能过于依赖。”
官员调任,一般都会将心腹带走去下个任地,那些没带走的,不是本地人就是已经扎根本地,或是有其他品德能力瑕疵……这些老油条多了,整个府衙谁说了算还难说。
苗讷要去就要带自己人。
栾信作为老师许诺她五十私属部曲。
苗讷差点被口水呛到。
“万万使不得,无功不受禄。”
“你我也有师徒之情,什么叫无功不受禄?老师给学生的,难道还要学生有功?”
苗讷知道栾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