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也被郑乔三言两语激出了火气。他气的不是郑乔的拒绝,而是气他的明知故犯——明知所作所为会犯天下众怒,仍我行我素。什么都知道,但什么混账事情都要做一遍。
宴安又问:“这水是谁搅浑的?”
郑乔轻描淡写:“是孤。”
宴安:“……”
他知道郑乔变化非常大。
结庐守孝这几年,没少听到郑乔的消息,那些残忍手段,但凡是个正常人听了都要破口大骂。宴安也没少在父亲墓前告状大骂,希望这些事情是郑乔受人蒙蔽做下的。
但他更加清楚,郑乔没那么好骗。
若传闻是真,多半是他有意纵容的。
越是如此,宴安越是不敢相信。
他道:“何至于此啊!”
郑乔师弟怎么会变成如今模样?
辛、庚两国百姓又何其无辜?
大仇得报,为何还不肯放下?
宴安只想问——
何至于此?
郑乔淡淡地道:“人性本恶,孤便是骨子里带着‘恶’的人。哪怕以前还披着一层‘善’的人皮,但假的就是假的……兴宁师兄毕竟不是孤,有些事情,也无法与孤感同身受。”
“以前怎么披,你现在继续披回去!”
郑乔陡然严厉:“孤念在同门师兄弟的旧情份上才纵容你一二,宴兴宁,别逾矩了!”
宴安微怔,语气和缓道:“国主恕罪。”
郑乔碰了个软刺,有火无处泄。
他道:“孤作为国主,不需要任何人在身侧指手画脚教孤怎么做,只需听孤怎么安排……倘若师父还在世,也一样!宴兴宁,同门师兄弟一场,孤不希望手上沾你的血。但你真不识相——多一条人命,也不是不可以!”
小主,
宴安却是心痛地看着他。
他最愧疚的,大概就是这位师弟。
当年,若是他和父亲再坚定一些,找借口将郑乔带出去游历四方,只要远离辛国王室,或许能阻止当年那些事情发生。
至少,“女娇”这种不伦不类的称呼冠不到郑乔头上!偏偏父亲对辛国国主的节操有一丝丝幻想,以为上了年纪的国主还是年轻时英明睿智的君主,再混账也有底线分寸。
他则是轻信于人。
结果却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往后一切证明了——郑乔真的是庚国王室“根正苗红”的子嗣!一旦放开世俗施加的道德约束,便能释放出破坏力惊人的恶兽。
宴安明知师弟做了无数错事,仍希望郑乔能收手,重归正途。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不过,现在的郑乔不是他能说动的。
郑乔跟他最大的分歧在于——
前者认为自己是国主,蝼蚁没资格评断他行事善恶。即便评断,也该以他为标准。
他说善便是善,他说恶便是恶,他说对就是对,他说错就是错!
一切唱反调的——
都该死!
正因为看透这点,宴安才更加心痛。以前那个谦和恭顺甚至有些胆小的郑乔,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自大又荒唐的模样?现在的他,肆意玩弄他人性命,以残酷血腥为乐趣。
不顾天道人伦、礼义廉耻、孝悌忠信!
宴安无力揉着眉头:“好,臣识相。不过,国主能否为臣解惑——为何那样对待王姬?”
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孝期刚过。
顾不得太多,匆忙收拾行李上路。
郑乔痛恨辛国王室其他人,这不意外,但连王姬都这般痛恨乃至下毒手,实属出人意料。作为郑乔最信任的师兄,他知道郑乔年少时不少不可言说的心事,其中便有王姬。
他这位师弟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