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尸?”
廖管家大惊,随即身体一软,跌在了地上,刚刚止住不久的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了满脸,他哭得压抑又痛苦,捏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重重地捶打着心口,看得人万分揪心。
“不,不会的,我闺女不会死的,那具尸体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廖管家!”
白知知心生不忍,难受得眼眸又酸又胀,她弯下腰,搀扶廖管家,可是,廖管家全身失了力,像是黏在了地上,她怎么都拉不起来。
见状,罗捕快出手帮忙,两人合力将廖管家搀到了椅子上坐下。
白知知安抚道:“我们也没说无头女尸一定是廖如意啊,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而已。待认了尸,确定不是,我们便从其它渠道寻找廖如意。”
“其实,涑河发现女尸的消息一出来,小人便……便有了心理准备,但小人就是不愿意相信,只要小人不去认尸,那么如意就还活着,她只是失踪了,只是跑去哪里藏起来了……”
看着廖管家撕心裂肺的样子,众人无不动容,可再多的安慰,在结果面前,也只是徒劳而已。
穆青澄温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时辰不早了,廖管家,你们夫妇准备一下,随我们启程。”
廖管家点了点头,抽噎着往外走去。
廖如意三个多月前失踪,无头女尸死于十几天前。二人为同一人的可能性,也是符合逻辑的。
穆青澄环顾一圈众人,当机立断,道:“我们兵分两路。罗捕快、白捕快,你二人呆会儿拿上媒婆的画像,前往下河沟,把人连夜带回京兆府!”
“是!”俩人拱手应下。
穆青澄目光移到林书办脸上,“我们带着老廖夫妇,先改道去十里亭,然后再回衙门。”
“嗯,好。”林书办点点头。
穆青澄想了想,又道:“林书办,你明日找几个技术高超的画师,备在衙门里,一旦确定无头女尸不是廖如意,便将廖如意的画像贴满全城……不,要扩大搜查范围,我会请大人给京兆府下辖的几个县府发放协查公文。活要见人,死,必须见尸!”
“我知道了。”
对于穆青澄吩咐的事,林书办从前便是句句听从,如今她成了他的上司,更是唯她马首是瞻。一是她的能力令他敬服,二是他藏在心里从不敢表露的情意使然。
两刻钟后,陈员外奉上了三张画像,虽然画功差强人意,但容貌特点表达的还算不错。
穆青澄把媒婆的画像递给白知知,打发她和罗捕快先行一步。
画像里的林椒,身形壮硕,其貌不扬,脸形方正,蓄着全胡,妥妥的虬髯大汉,粗犷又凌厉。
穆青澄仔细端详,“这林椒倒真像个打铁的。不过……”她话语顿下,眉尖轻轻拧起。
“怎么了,穆师爷?”陈员外见她话语顿下,连忙询问道。
穆青澄问道:“陈员外,你画的林椒,是否进行了美化,或者丑化?”
陈员外立刻作出保证,“小民不敢,林椒的长相就是这般,小民是如实画像的。”
穆青澄盯着画像上的眼睛,若有所思,“其它倒没什么,但是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隐隐透着几分杀气!”
闻言,林书办面露惊讶,他凑过去,一边察看,一边发出狐疑,“一个打铁的小老百姓,哪儿来的杀气?穆师爷,这杀气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陈员外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民真的是如实画像的啊,只是那日林椒从平南伯府回来的时候,眼神比较凶,看着有些吓人而已。”
穆青澄把林椒和安管家的画像交给林书办保存,而后微微一笑,“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习武之人,对于危险,是有天然的感知力的。林椒眼中的杀气,是她的直觉,但仅凭画像去认定一个人,亦是不准确的。她需要亲眼目睹真人,才能下结论。
罗捕快走了,张主簿伤愈不久,还需将养,林书办便主动承担起了驾车的任务。
陈员外套了辆马车,派了一个马夫,送廖管家夫妇去衙门。
天色已晚,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十里亭。
……
京兆府。
同一时间,宋纾余收到了吴斐的消息。
宋离从京卫军驻所回来,禀报道:“京卫军统领亲口告诉属下,于冬至前日,派遣吴斐去了西北执行军务,倘若一切顺利,应在春节前夕归京复命。统领还说,只要吴斐回来,定当第一时间派人告之主子。”
“行,我知道了。”宋纾余颔首,想了想,又道:“就怕平南伯会派人私底下联系吴斐,如若吴斐真杀了人,兴许就不会回来了!”
宋离往返一趟,又渴又累,他悄悄挪到桌案旁,背过身子,给自己斟了碗茶,偷偷灌入喉咙,但他还是口渴,正想再来一碗……
“宋离,你再去趟京卫军驻所!”
“什么?”
宋离刷地回身,不敢置信地望向宋纾余,“主子,属下才刚回来,气儿都没喘匀呢!您……您不能只逮着一只羊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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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纾余但笑不语。
宋离有点儿想哭,哽着嗓子,力争道:“主子,属下是您的私人护卫,对不对?自从您当了京兆尹……不对,自从您重用穆师爷开始,您就公私不分了!”
宋纾余慢步走过来,亲自斟茶给宋离,且亲手喂到宋离嘴边,笑眯眯地说:“这么见外干什么?你帮穆师爷,就等于是在帮我,穆师爷破了案,不也是你主子我的政绩吗?待我爹回来,我好好的替你美言几句,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没有?媳妇儿、银票、名刀名剑……”
“属下想要国公爷亲授武功!”宋离急急地说道。
他满眼的渴望激动,看得宋纾余直皱眉头,“你有点儿出息行吗?成天就知道惦记我爹的落英剑法,娶个媳妇儿不行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不够美好吗?”
“人各有志!”宋离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属下可不像主子,一头扎进‘仇人’的甜蜜陷阱里,十几年都没爬出来!”
宋纾余掰开宋离的嘴巴,直接把茶水给他灌了进去!
“咳咳——”
宋离被呛得红了眼眶,愈发不服,“主子,您也就敢收拾收拾属下,换成穆师爷,您敢吗?对外威风,回家惧内!呵呵,当心国公爷和世子爷笑话您。”
宋纾余人狠话不多,抬起一脚,把宋离直接踹了出去!
“立刻去找统领,请统领密传军令,让人监视吴斐,必须将吴斐带回京城!”
宋离揉了揉发疼的屁股,行了一礼,然后又去奔波了。
该埋怨的要埋怨,该干的活儿还得干。
哎,谁叫他摊上了这么一个爱妻如命的主子呢?
宋纾余回到公案桌前坐下,面色十分不豫。他还指着宋离办好这个差事,以此为借口,接近穆青澄,伺机求和呢!结果,这个该死的宋离,又懒又不上进,还啰里啰嗦的嘲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