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长在深宫(1 / 2)

云梦江湖行 南宫云海 2774 字 2个月前

第4章长在深宫

“看这里,花花看这里……哈哈哈哈。”大明皇宫内院的一个小院,小院的门楣上被陈守钉了块木牌,写着“茗香院”三字,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手拿一根丝线,丝线上吊着一只鲜艳的布老虎,正在逗弄小摇篮中的小婴孩,那婴孩眉清目秀,两只白嫩的小手努力向上伸着,脸上笑开了花。

惹得小男孩也是哈哈大笑。

旁边,正坐着两位贵妇人闲聊,一位身着嫔妃服饰,乃是郭宁妃,大明开国元勋巩昌侯郭兴和武定侯郭英的妹妹,另一位更是衣着华贵,乃是明黄色的皇后衣着,只不过因不是正堂大典,只是日常的常服,颇有些慈爱的脸上略微有些皱纹,正是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原配妻子马氏,原滁阳王郭子兴的养女,至正十二年嫁与时为红巾军将领的朱元璋为妻,朱元璋落魄之时有过“怀饼探夫”之举,二人感情甚笃。[史实,见章后注释]

马皇后一直都是勤俭持家、以身作则的习惯,且性情慈和,而朱元璋则性格刚毅脾气急躁,往往因为下属办事不力而大发雷霆,多少次都被马皇后劝止,减免下属刑罚。满朝文武和身边之人中,也唯有马皇后一人能够在朱元璋暴怒之时进言劝阻,朱元璋非但没有因此嫌弃马皇后,两人感情更是一直和谐,对于朱元璋的后宫,也管理得井井有条,鲜少争宠宫斗之事。

此时,正是郭宁妃带着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女儿朱福贞到茗香院中玩耍,马皇后也是闲来无事过来坐坐与人聊天,较远处则有好几个宫女太监远远伺候,不敢打扰。

陈守和吴琅住在宫内御用监旁边的茗香院中已有好几个月,期间朱元璋过来探望过两次。

朱元璋向陈守询问过吴家灭门的细节,感叹惋惜之余,又看吴琅活泼灵动,甚是喜爱,干脆认吴琅作了个远房侄儿,令吴琅改吴姓为朱,又加了个“文”字,故而以后便叫做朱文琅了。

朱元璋本就有一个亲侄,乃是其长兄朱兴隆之子,名唤朱文正。朱文琅这名字改出来,便很有这么一个“侄儿“的味道了。

这朱文琅小孩儿心性,避难之时在乡村中跑惯了,到了宫中也是管不住地四处乱跑乱窜,宫中人都知道圣上对他另眼相看,也无人去管他。

偏偏有一次遇到了带着女儿在外散步的郭宁妃,也不知是何缘分,刚刚出生几个月的朱元璋第三女,三公主朱福贞一见朱文琅便笑得格外开心,脸上如同开了朵花,喜得郭宁妃后来便好几次专门带着朱福贞到朱文琅所居小院中来,让小名花花的宝贝女儿和“小哥哥”朱文琅好好开心玩耍,自己则坐在一旁慈爱地看着。[史实,见章后注释]

郭宁妃和马皇后关系甚好,后来皇后听说此事,也来凑热闹,闲时聊天,再看两个娃娃互笑,倒也轻松惬意。

至于陈守,一来本就是个教书的书生,有一把年纪了,二来与朱文琅相依为命几年,自然不好将他赶出宫去令两人分离,便也一并住在宫中了。

偏偏陈守画得一手好工笔,尤其是有一次见到郭宁妃在院中逗弄小公主,兴之所致画上一幅细致的工笔画,令郭宁妃喜出望外,喜爱不已。

这一事自然在宫中的嫔妃中传开,连马皇后都听说了陈守的丹青妙笔,弄得陈守已然接了好几位嫔妃要求画像的“劳务”,奈何这工笔画实在是个细活儿,恐怕几个月也画不出来一幅工笔画精品,目下只能先为马皇后作画,此时便坐在屋内,坐在椅上细细地观察院中正晒着太阳与郭宁妃聊天的马皇后。

只是虽然如此,对于已近五岁的朱文琅的功课,却仍是陈守陈退之非常在意之事,早早替朱文琅开了蒙,已学完三字经和百家姓,开始学千字文了。

“小琅子小琅子,过来陪我玩蹴鞠!”院外又冲进来一位八九岁的男孩,却是朱元璋的第四子朱棣。

宫中本就小孩少,八岁的朱棣难得有年纪相近的玩伴,因此也常过来玩,叫着朱文琅陪他踢球,不过小小的朱文琅根本跑不过朱棣,自然大部分情况下还是替朱棣检球。

“不去,我要陪花花玩。”朱文琅一个小孩子,虽在宫中,却并不太懂得什么上下尊卑礼数,只是将朱棣也看作一个一起玩的“小哥哥”而已。而宫中服侍之人知道朱文琅身份特殊,倒也无人去和他强调这个,陈守是个性情洒脱的夫子,连私自给嫔妃画像的事都干得出来,更想不到去教朱文琅这些。

“棣哥儿,你琅弟弟要陪你花花妹妹玩呢,你自个儿别处玩去,别又惹哭妹妹了。”旁边的马皇后见状发了一声。

朱棣正是马皇后所出,听母亲这么说,哪敢再吭声,便冲着朱文琅一叉腰:“你不遵本帅号令,小心本帅军法伺候。”神气活现地撂下一句立马转身,溜出院子到外头找侍卫陪他玩蹴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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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不远处的御用监的管事太监陈汉仁,见此一幕也是不禁会心一笑。

陈汉仁是个四十来岁的太监,据说是洪武初年之前便入宫当了太监,归属御用监,因年岁较大,加上身子骨一般,被指当了个小管事,管着七八个小太监,也算个中等职分,兼负责茗香院这边事务,宫中之人怜他年纪大资格老,都称他一声仁公公。

陈汉仁忽地眼角余光只见院外一道人影闪过,微微偏头瞅见郭宁妃和马皇后闲聊正欢,无暇他顾,朱文琅陈守两人也是各忙各的事,便一声中吭地悄悄退出了茗香院,来到院外,沿着一条小路不紧不慢地转过一座小假山,四下望望只觉悄无人影,顿时紧赶几步,转到一处更为偏僻的屋后角落,见一位普通侍卫模样的人正等在那里。

“有什么消息?”陈汉仁刚一站定便急急问道。

“禀大长老,二长老传来消息,陶安的事已经办好。”

“好,告诉二长老,小心谨慎,切莫露了行迹被人察觉。咱们的仇,得慢慢报……”陈汉仁言辞间十分郑重,方才在茗香院中的谄媚笑容已是丝毫不见。

“大长老,二长老说此次乃是请的高人用的天下一等一的奇毒,任是天下名医,也只会判诊陶安乃是病亡,绝不会泄露丝毫痕迹。”侍卫低声应道。

“嗯,侍卫这边情况如何?”陈汉仁突又问道。

“禀大长老,目前进展顺利。上官雷对我日益信任,二长老送进来的几个小辈,我也会慢慢安插到合适的位置上去。”

“冯奎,你曾是恨元的属下,虽说离军多年,但也算是曾经的老兄弟。咱们多年布局,好不容易慢慢将咱们的人安插到朱明朝廷的各个地方,一切小心从事,切莫轻举妄动,以免泄露消息,非绝对信得过的自己人,能不说的消息都不要说。”陈汉仁点点头。

“是,大长老。”

“上官雷那边,你先尽量取得其信任,需要有所动作时我会告诉你。”

“是,大长老。”侍卫恭敬道。

“嗯,总之,你这边也是,二长老那边也是,等我消息,一切谋定再动。”陈汉仁方才略微放心,沉吟片刻道。

“是。”侍卫拱拱手,转身匆匆离去。

陈汉仁也连忙转身,刚刚转出僻静之处,脸上重又荡起了和善谄媚的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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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却是地坐在御书房中,手里正拿着一片奏章折子静静观看,桌子对面则坐着几位大臣,分别是韩国公李善长,翰林学士宋濂和御史中丞兼太史令刘基,另有太子朱标也侍立一旁。

“陶安这本草本时务十二事,实是见解深刻,真是为我大明呕心沥血,可惜天不假年,可惜了……”朱元璋叹道。[史实,见章后注释]

刘基拱拱手:“陛下,江西省参知政事陶安,博闻强记,学识渊博,与臣和韩国公一起等册定律令,议定礼制之时更是有大功于我大明,不愧陛下曾赐有‘国朝谋略无双士,翰苑文章第一家’之语,只是毕竟文人身体不健,隐有顽疾实非罕见,据说也有名医救治,实是无力回天,陶公年纪已近甲子,并非早夭,还望陛下节哀,莫以此动情伤身,也免陶公泉下不安。”

“唉,拟旨,陶安之死,实乃我大明痛失肱骨良臣,朕当亲致祭文,遣使吊唁,谥封陶安为姑孰郡公,对其子加以封赏,好生抚慰。”朱元璋往龙椅上一靠,叹然抚须道。

“臣等遵旨。”李善长等三人齐齐站起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