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鳌猛然看向天边,惊念:“鸱吻!”
椒图充作板砖,使劲砸在龙鱼头顶,砸得它一个晃荡,脑袋好像被敲的钟,回音萦萦。
鸱吻如梦方醒,愤怒的红眼怔愣,惶惶然自语:“我、我、什么……”
弦月诸人架势瞬息变了,原本起伏不定的情绪激昂起来,有几个飞到血花那里,收合血液,呼年轻贤者的名字,有几个默然不语,守候目露愕然和愤怒的禾宛身边,等她的指令。
禾宛静静飞出,眼神冷冽如霜,挥出竹林包覆了两组贤者,而后化作了参天的松、梅、菊和竹子的林,一时直插云霄,媲美山河星辰,撼天动地。
……
狂风并残花败叶,骤雨含兽息浅香,四面漫漫无情霖,天地悠悠轻狂飒。
葵瘦不禁强横,罗曼携众苦挣,终是不敌,簌簌落在一座渺渺遥遥的石岛,感岩石战栗,听凛风呼声。
“都疯了。”罗曼张开护罩,勉勉强强不倒,黑着脸,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裘明、钟章回视风暴中央,神色不一。
宣逍小心翼翼问道:“他们怎么了?”
罗曼表情不悦,忽地嗤笑:“有条鱼下手过重,杀了个年轻的,嗯,地位跟你是没得比,但足够弦月心疼。”
“那他们……”宣逍生出不妙预感。
罗曼眼神晦暗:“管他们!我们反而走不了了,啧,你们仨真是一个比一个事多,烫手山芋……”
裘明传念,要魂球布灵回精神空间,两小只拒绝。
正在此时,风暴猝烈,一股猛风如同万马奔腾,气冲斗牛,转覆大海,轻蹭石岛,就是一阵波摇。
众人几近站立不稳,罗曼闪身众人之前,凝光消风,身先士卒,两株默仙葵不等休息完全,现出身形,帮助抵挡。
只见周边天晃晃,海荡荡,无船无兽,风疾浪骤,石岛一翻一翻,居然像油锅里的麻虾一般左右跳舞,好不滑稽,又似人类跑步时迭前迭后的扑棱盖,总之难有一个安生。
纵有强身术的支持,几人依旧是被晃得头晕眼花,恶心欲呕,却有一环龙卷,记仇似的,小孩见猎心喜似的,一经过他们,便恋栈般动也不动了,牢牢粘在他们周围,把最强劲的风力全数迎向他们,仿佛推心置腹、袒胸露乳。
可惜对常于陆地的几人,这般馈赠实在消受不起,罗曼包着几人边抗边撤,张起的防护经由天灾人祸,多面夹攻,犹如补之不尽的渔网,总会漏些小鱼小虾,万仞风浪的冰山一角就足够身在其中的人们喝一壶的。
宣逍透体打湿了,水津津地矗立最前,与魂球合作,在光面之后立起晶壁,缓冲无处不在的狂风暴雨、枯枝败叶,不多时血溅数道,开了深可见骨的口子。
裘明、布灵和钟章藏在最内,心感不安地环视毛玻璃般模糊的外界。
黑雨渗赤胜冰雪,狂猛打击为风烈,咆哮轰雷滚霹雳,天云压压薄光泄。岛屿移,土崛起,石子抖颤如筛笠,人难安,兽身残,无边矛盾无方医。
裘明感觉,他们这当口甚而不如先前在海上横闯时驾驶的那艘小舟结实。
忽然,众人有所感知,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风厉如刺,一梭子一梭子地凿刻,终是不负有心人,给它洞出一条细微的罅隙。
罅隙一经产生,便缓缓地,像冰面融化的前奏,丝丝裂开,伴着要人胆颤的尖调,须臾间占了一面。
布灵挺身而出,发出冰光,堵住一时。
“快跑!”宣逍低吼。
“跑哪?”裘明摊手,哪怕这种要紧的空,他似乎也镇定过头。
钟章没同他们打哈哈,推开裘明,三束流光从眉心迸发,化为伤痕累累的猛虎、章鱼和一朵凋落殆尽的牡丹花。
受到此等天灾威慑,他应当也没多冷静,不然不至于把目前毫无裨益的缠枝牡丹召唤出来。
裘明被大力推得趔趄,侧身看去时,又感应到十分不妙的吱嘎声,那缝儿变本加厉,蔓延至罗曼抖个不停的双手那里,不过转眼,罗曼与两棵葵花不由自主地向后倒栽,一股巨力猛地自四面八方爆发,瞬息压垮光罩,殃及荡飞了光罩范围之内的宣逍、钟章和裘明等人,原本整齐有序的队伍分崩离析,各自崩散。
整个身体被飓风裹挟,空落落地悬浮,无处着依,几人势单力薄,宛若劲风里的蒲公英,失重感几乎同时席卷了他们。
再看罗曼,他和默仙葵各放尚显强盛的光,在昏天黑地里却如幽幽萤火,堪称风中残烛,徒能自保,无力他顾,被风与木夺去甚远,晃神时候便咫尺天涯。
“叽……”
魂球的叫声淹没在无边的风呼和木叶的簌簌中,越发渺茫,再无听闻。
按那球的性格,恐怕是逆水行舟,非要头铁,顶着风流寻他们,结果失散在飓风、叶刀和黑天里了吧。
一刹那的慌忙以后,裘明突地定神,屈身抱体,把布灵掖在怀里,呈一类保护内脏的姿态。由他怀中的布灵缓缓放出一丝丝微弱的黄气,暂且抵挡当空旋风的围堵和清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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