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明扛着布灵,一步一步脚踏实地,逡巡于凸洼曲折,游走在崖壁暗坑,从一地跑到另一地,耗时不少,见证弧漪的千篇一律渐渐盘桓一个个特色鲜明的区域。
高大密集的抱树森林逐渐和低地四通八达的水系勾连重复,当裘明接近时,它们并未抗拒,慷慨打开门户,任凭他走入。
风吹树影,河流沿边,虫鸣聒噪,鸟啼幽远,曝露太阳底下的弧漪难得此般阴凉,裘明和布灵一时间心旷神怡,优哉游哉,漫步至海岸,终是见到了好整以暇的珊蓝和余泪凉。
她们二者各悬挂一张吊床,当时正惬意躺着,啜饮果汁,晾晒斑驳阳光,遥遥向裘明挥手示意。
裘明靠近,看了又看,确定不是幻觉,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呦,裁判好啊!”余泪凉睨眼,喝口椰汁,语气悠扬。
倒是珊蓝诚恳回应:“我们不想争,故而暂时结盟,只要明哲保身就行。”她掏出一颗甜柚,晃了晃:“你要来一个吗?”
规则中确实没有限制这点,裘明也无挑毛病的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接过甜柚,递给布灵,充当友好的证明,无意多作逗留,便准备离开。只是,刚迈出一步,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鲛人那里还安好吗?”
余泪凉倾头看来,蓝发在光芒中透亮:“那你可是问错人了哦,我对族内事务一无所知。”
“嗯?”
“小女子和他们不同,自小只喜欢能力优秀、地位高、顺眼,且不太壮不太瘦的人类男性,族人看来就是挑选范围狭窄、没有开窍,”余泪凉回忆着,轻蹙细眉,“他们兴致勃勃邀请,但我格格不入,所以从小游荡,和族内不亲,不然也当不了执行者。可怜这么些年形单影只。”
她说着,冷哼道:“谁说我狭隘,已婚与否我都不在乎啊。”
珊蓝猛吸一大口汁水,噗地把自个喷得满脸,裘明则面色不改:“外界人皆气量狭小,若你想找良配,需再狭隘一点,入乡随俗。”
余泪凉居然听得进建议:“小女早有此想法。那你说,是已婚的好,还是未婚的好?”
“……未婚。”
余泪凉忽地转头,盯视裘明,蓝眼闪闪,意味深长:“所以我能下手了?”
裘明的嗓音听不出情绪:“大概。”
“主人,宣小脑会恨死你的。”布灵的话悄悄响在裘明耳廓。
拒绝不就成了,省得天天吊着,裘明腹诽。
谁料余泪凉纠结上了,自顾自地召唤御兽,在旁边的池子里叫出钻头蚯蚓、冷切豹徒和金星鲤,一一按顺序点校道:“成岳,伽格,布莱特……啊,好舍不得……”她兀自咬起嘴唇。
裘明无视珊蓝强烈的暗示,径自问:“你在说什么?”
余泪凉回神:“我御兽的名字。”
珊蓝倒抽一口冷气。
裘明神情微妙:“这些名字是有主的吧。”
“不许重名吗?”余泪凉语含不满。
“……那倒不是。”
“我起我的,”余泪凉随之深情地凝望这三只御兽,目光之饥饿似是要把他们拆吃入肚,“不然的话……”
说法是如此说法,裘明却觉得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其意。不过无伤大雅,他懒得讲究,问题问完了,再次无视珊蓝强烈的“带她一起走”的眼神,自己挪步。
裘明越走越远,途中步履一顿,低头看,草叶不自然地卷住了他的腿脚,回首望去,珊蓝急切地眨眼。
熊人的性格都这么面吗?要走不会自己说?
不对,伽格就尤其凶残,还是面一点好。
想到这里,为杜绝年轻伽格的产生,裘明不便于郎心似铁,扭头回返,在珊蓝求救的目光里奇怪地问:“你有什么不自在的,她顶多看上你老师,又不会打扰你。”
此话一出,珊蓝脸上霎那茫然,而后她又豁然击掌:“对哦!那没事了。”
她想通问题,脸上再度洋溢起爽朗的笑容,躺去吊床,享受忙里偷闲的假期了。
裘明暗道他会不会多管闲事了,这性子可能长成伽格那死板的样子吗?
正在这时,余泪凉收回御兽,似乎是抹了口水,哀叹:“族内不理解,外面的人也不行。”
裘明偷眼觑她,看她作什么妖。
余泪凉我见犹怜地捧起双颊,窥视裘明:“你身上有鲛人气息,虽然很淡,但格外纯正,又和我一样行走外界,本以为有何高见,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反正时间充裕,裘明和她斗上了:“那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