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景色乍看无二,一样葱郁,树林还是树林,没因为隔着堵空间障壁就显得特殊。但很快,沿途的树木变得稀疏,踩在土上慢慢没有实感,迈步向前还觉得粘脚,每走一步就费力。
越攀着山,山土越红,像是把朱砂颜料混合土壤搅拌,一股子酸腐味弥漫开,让嗅觉敏感的人稍微犯恶心。
本来又高又直的树开始横向或者七歪八扭地长,树枝嶙峋,裘明从一摞摞怪土怪木中经过,捏着鼻子爬。
机灵的布灵学习见过的生物挥发芳香,他和魂球挨得近也还好,裘明却觉得香气都被怪味同化了,有等于没有。
山上很静,不像塔兰时时刻刻有无魔力的小动物流窜,裘明他们就是难得的活物。
他们走着,忽然侧身,做出倾听的姿势。
“叽。”有人。
魂球指和他们行进方向垂直的方向。
裘明也捕捉到异动,同他们商量怎么办。
魂球奉行二话不说直接就干,布灵说可以试试。
于是,裘明提溜袋子,绷紧精神朝那边徐徐游走,拐个小弯将将靠拢。
忍着扎人的灌木丛的异味,凭借身高低体型小的优势,他轻松遮掩行迹和气息,双眼聚力,放眼前方。
最醒目的是一座茕茕树屋,用的山上的褐木,木头的纹理间还夹杂有一条条血丝,像是屋子的血管。屋子前开了口井——也不知这破地方的地下水能不能喝——井水倒映日光,倒显得清澈,井和屋子一边搭建一个简陋的木棚,棚里放着两墩圆形石台,一墩上留有一个闲置的石磨,另一墩空空如也。
一男一女两个人就坐在空石台上,隔着段距离谈话。
裘明指着他们:“也许我们该去问问路?”
站这灌木丛里是真难受,尤其是灌木居然还会伸出小刺,试图刺他皮肤吸他的血,这东西甚至没觉醒魔力!
布灵赞成,魂球恩准了。
裘明如释重负,迫不及待走出灌木,身上的鲛纱衣物稍微摆动,没一丝褶皱。为了这趟,他可把身体上上下下都捂严实了。
灌木不甘地滋滋作响,聊天的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裘明,其中一位甚至是认识的人。
花会依然留有长直的深蓝头发,黑色的眼瞳满是惊讶,身着素服,衣服上没像在南部碰见时绣那么多花纹。
另一人是皮肤细白的中年男子,胖乎乎的,水桶腰相当明显,肚腩突出,看着像个葫芦,见到裘明最先笑起来:“这位想必是来血脉秘境的同学吧?”
裘明先是端相花会,闻声后对男子点头,眼神突然不易察觉地一动。
男子把目光上移到两小只身上,笑不拢嘴:“这两个小家伙真是可爱。”他从石台上站起,肚腩上下颤抖,偏偏衣服很合身,就跟着抖,左右脚一摇一摆,好似行进的企鹅。一直走到裘明面前,他伸出大手:“虽然我看三位有眼缘,但该有的程序不能少,请出示你的证件。”
裘明看看他,传念嘱咐布灵盯好花会,自己拿出那根用以打开云层隧道的尖刺。
男子接过,在手里把弄片刻,还给裘明,笑眯眯地说:“确切是真实证件。”他又叹口气,半真半假抱怨:“你们这些小年轻没事来斯敖尤干啥呢?鸟不拉屎又穷山恶水的。”
“我找这里的守卫有点事。”裘明开门见山。
“哦?”男子来了精神,“哪位守卫?我陶海说不得可帮你引荐一二。”
裘明想了想,给出一个名字:“沃齐。”
陶海表情十分诧异:“他可是这里相当优秀的守卫,你认识他?这儿可是不允许通网的。”
“一面之缘。”裘明没多谈。
陶海善解人意地就此打住,转身朝后来站起的花会招呼:“不好意思啊,学生来了,我得帮他做向导引个路,见谅,见谅啊。”
花会走过棚荫,和他们隔一定距离,闻言点头。
裘明和布灵对眼,自来熟的魂球却早早飞出,闲适地落在她头顶,怀念地叹喟。
眼见魂球出马了,裘明顺势搭话:“好久不见。”
花会觑一眼正在微笑的陶海,低声问好。
裘明自然地继续问道:“你在这里,是南部那里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