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真的是你。”
以往见到武肃帝,她不是惊惧就是心生胆怯,从没有一刻,心中觉得如此踏实。
幸好,来的人是他。
好在是他,是他就好。
劫后余生的感觉,太过激荡,纪青梧大口喘着气,多亏她此时在床上,不然一定会瘫软在地。
锦被被人扯开。
她眼前亮了些,但还是一片朦胧。
面前的人宽肩阔背,轮廓硬挺,沉静凝定的姿态,不是皇帝陛下还能是谁。
之前在被子中,有一种被包裹的安全感,乍然暴露在光下,想到自己在何处,今日经历了何事。
纪青梧心中又涌起一种难以明说的恐惧,她挪着身子,缩到床的角落处。
武肃帝见她此态,眸色深了深,问道:“眼睛怎么了?”
她那双比夜星还要闪的眸子,此刻失神虚空,迷茫没有焦点。
纪青梧抱着膝盖,垂着头,把整张脸都埋进双腿之间,想平息这汹涌成潮的难过情绪。
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只想把自己藏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下一瞬,纪青梧就被人揽住膝盖和后背,移到了暖和坚实的怀抱。
她靠在他的臂弯之中,他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前,抚顺了她凌乱的鬓发,在她单薄的后背上,轻轻地揉按。
这和哄孩子的姿势没什么两样。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心中的千头万绪,都被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覆盖掉。
她眼圈红红,没有发出抽噎声,只是默默地流泪,一颗又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眸中滚落。
自南楚小镇上回到临安城的纪府,娘亲慈爱,长兄长姐疼宠,让她忘了世事的多艰。
小主,
可谁又能料想到,在家中还能出事。
纪长彦来梧桐苑找她,其实不管她同意与否,他早就定了要把她送给永王的主意。
还寻得了这么烈性的药,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哪还念及半点儿骨肉亲情。
永王那个色胚子,摸她的脸,还揉她的手,要是今夜成了事,她哪里还有明天,哪里还有想要的自由。
有人抬起手,轻拭去她脸上的泪。
被人如此温柔地对待,纪青梧泪眼朦胧,小声地啜泣,哭声并不响亮,哀切婉转。
武肃帝闭了闭眼。
他知她今日的不易,这么紧急的情况,还能保持冷静,迷惑敌人,保全自己。
嗓音干涩地道:“你做得很好。”
武肃帝的手指刚抹过一颗泪,又接连滚落好几颗,这泪就像珍珠,拈不散,又数不清,有越来越多的征兆。
温热的泪,此刻像是化成了烛火,灼烫他的心。
武肃帝搂着她颤抖的肩膀,低低地问:“是不是除了眼睛,身体还有哪处不舒服?”
他越是哄,纪青梧的情绪就来的愈发热烈,泪水如晨露般滑过面颊。
见她不愿言语,他的大掌有力又缓慢地安抚着她的后背,任由她排解着情绪。
过了不知道多久。
纪青梧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环上了他劲瘦的腰。
俏脸亲密地贴于他胸口处,泪水将他墨蓝色绣金丝织锦袍子的前襟都打湿。
一大团的濡湿,在深色的衣料上很明显。
等下?
墨蓝色,绣着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