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你……”许攸同惊得目瞪口呆,诸葛钰皱眉道:“宰相大人这是要以身家性命为令嫒作保?”
方崇正没有回答似是默认,见状诸葛钰和许攸同面面相觑,皆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为难之色。
堂中一时安静无比,直到方紫岚的声音响起,仿佛一块巨石坠潭,激起水花无数,“倘若诸葛大人与许大人觉得不够,我愿与宰相大人一同作保。”
许攸同终于忍不住一般开口道:“越国公大人,不管是哪个案子,都与你无关,你为何非要卷入其中,趟这滩浑水不可?”
“无关?”方紫岚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她笑够了,便正色道:“我站出来,不仅是因女子立身艰难,而我也是女子,更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今日不站出来,有朝一日易地而处也不会有人为我站出来。所有人都以为隔岸观火就能保全自己,却不曾想过风向总会变,那一把火一旦偏离了原来的方向,谁也不知它会烧往何处,只要它还在,总有一日会烧到旁人身上。那人或许无辜受难,或许罪有应得。我想做的,就是在那把火烧到下一人之前,就灭了它。”
她的话意有所指,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明白,自珒国公被害一案起,演变至今日,牵扯其中的何止方紫桐一人?裴珀鸣、欧阳梓柔、京郊大营、欧阳家,甚至于在刑部修订律法的莫涵,也因方紫桐有杀夫之嫌,而将孤寡之法改了又改,却仍备受非议。
更不要提京兆尹府,在流言蜚语中得了办事不力的名声,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抬头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挣来的京城父母官美誉,朝夕之间便蒙了尘。
好像江南一只蝴蝶小小地震了下翅膀,京城之中便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谁都不知道,这个连锁反应的下一环,会落在谁人身上。
“越国公大人,你为什么……”一旁的谢晏平忍不住出声,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惊艳之色。
方紫岚没有回答,方崇正却忽然想起那年宫中,她对他说——我不愿让这些事被人冷眼瞧着,就此沉寂。
转眼年岁过去,她在官场之中摸爬滚打,任心狠手辣伤痕累累,却仍未磨去最初的心性。
刹那间,方崇正觉得,有些事,或许可以告诉她了。
不同于方崇正的复杂心绪,诸葛钰和许攸同依然犹豫,然而谢晏平站了出来,“越国公大人与宰相大人所言,未必不可行。倘若方二小姐确实不大好,以身体为由幽禁在府,也不是不可……”
“谢大人!”许攸同剜了谢晏平一眼,他赶忙噤了声。诸葛钰思索了半晌,同意了他的说法,最终眼睁睁地看着方崇正抱着两眼无神形同枯槁的方紫桐出了京兆尹府。
围观人群见此情形瞬间炸开了锅,方崇正却丝毫不为所动,每一步走得坦荡而坚定,身影伟岸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