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说什么系统不系统的,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这大夏天的,你窝在家里也不至于中暑……再说了,我和没和你说过家里边儿备上点儿藿香正气?你这不是纯属儿没病找病么?”
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解释了一遍,张母终于信了。
倒也不是这件事儿不够离奇,张母更是没看过系统流网文,单纯是觉得自己家儿子没有那个脑子变出这么一个合乎逻辑的故事来。
“我看你还是活该,你自己不没事儿找事儿何至于?”
嘴上这么说着,张母还是选择听从儿子的意愿,带着后者在四合院儿里大概收拾一番,把人带回自己家去。
“这你这收拾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了一眼收拾还不如不收拾的耳房,张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这有用的没用的怎么都合拢在一块儿了?”
“你说说,这捧盒儿里边儿的东西你都折腾出来干什么?”满箱子满地都是各式各样儿的小玩意儿,张睿轩这收拾,反倒让张母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我不是以为这里面会是我奶奶的东西,觉得……”
“你觉得什么啊?”
张母的白眼儿就要翻到天上去了,指指另一个纸箱子里只冒出了一角儿的妆奁盒子,正红色辅以点螺,即便是在微弱的灯光里也很是耀眼。
“这个,叫妆奁盒子,这里边儿才是放化妆品的首饰盒儿,那个捧盒儿平时是拿来装干果儿之类的东西。”张母是真想不到,儿子都这么大了,这点儿事儿还得自己教。
“你就可以理解为你爷爷太有钱,别人用旧饼干盒儿装的杂物,你爷爷拿漆器盒子装……要不是你爷爷拿你当宝贝,也不会拿这么好的东西,放你小时候儿那点儿破烂儿!”
看着自家儿子这幅油盐不进的德行,张母也在反思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光想着让张睿轩考学、工作,但是却忘记培养懂手、用心的能力。
“妈,您能别念叨了么,到时候儿系统都听见了。”
“哟,知道自己这些事儿做的丢脸啊?”张母并不觉得这种事儿有什么不对的,‘当面儿训子’的说法儿古已有之,张睿轩就是三十了,四十了,只要还是她儿子,就没有什么说不得的!
知道自己在母亲这儿也是争不出一个高下的,张睿轩干脆乖乖儿闭了嘴,蹲下身子来跟着张母把自己折腾出来这堆东西都放回箱子里。
“你要是早说,我让你爸开车不就行了吗?”环顾四周,张母打量了一番屋里的几个大箱子,“你这要是打算自己扛过去,你猴儿年马月也折腾不完啊!”
“这一箱可以不要。”
张母指的是一箱新年用的装饰品,张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儿还是很讲究的,每年都得提前准备灯笼、窗花儿之类的各式年货。
只是这些年货还没有用上,张老爷子就在一个昏暗的冬日清晨离世,没能再过上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看着面前的这一堆杂物,张母内心也在检讨自己和丈夫早几年的作为。
只是斯人已逝,即便是再多的后悔,也没有地儿买这后悔药儿去。留下来的记忆是永恒的,留下来的遗憾自然也是永恒的了。
“妈,咱们要不还是先走吧。”张睿轩不知道系统有没有偷偷儿再次开启直播,但是有一件事儿可以肯定:此地不宜久留。
一条色彩明艳,红、黄、粉、蓝、绿簇拥着的纸带出现在纸箱破损的一角儿,张睿轩没有注意,拎起来就要往一边儿搬。
“啪嗒!”原来这彩色纸带底下还有两根木棒,因为张睿轩的毛毛躁躁,现在从纸箱子的缝儿里钻下来,落在地上。
张睿轩看见的时候儿,根本不敢上前去捡起来——这要是特值钱,恐怕自己又得和当初似的,被追着满院儿的打!
现在想起来,张睿轩仿佛还能感受得到那种切肤之痛。
“东西掉地上了你都不知道捡起来么?怎么和你爸一样,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
捡起地上的翻花儿,张母又指着问张睿轩知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有用什么玩儿法儿:“哎,好多年不玩儿了,就记得那会儿能翻成个灯笼,翻成个什么的……”
张睿轩这个年纪的孩子似乎更没有什么翻花儿的印象,只在网上刷刷视频,以为是个女孩儿玩儿的玩意儿。
“这东西现在不常见了,还是得收着点儿。”张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纸箱子的最上层,嘴里还不忘了叮嘱几句,“就你爷爷收藏的这些,足够开个博物馆了!”
说起博物馆,张睿轩不好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张了张嘴,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极其敷衍的字儿:“哦。”
“到时候儿你要是不愿意住了,就把这儿改成民俗,或者寻味儿博物馆,你也甭收门票,不少人估计都愿意来找找自己年轻时候儿见过的这些东西。”
张母似乎对这些能够调起自己回忆的物件儿挺有兴致,捡着面儿上的翻了翻,看见了一根儿齁儿老长的皮筋儿。
“你们这个时候儿的孩子都是学校带着玩儿大摇绳儿,就是女孩子也没谁会玩儿跳皮筋儿了,我们那会儿玩儿这个玩儿的可好,配着童谣,简简单单就能快乐一天。”
在张母心里,时代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不只是自己跟不上,好像儿子有时候儿也只是被时代洪流推着走。
“这四合院儿也该修修了,该补补漆的地儿,还有那些画儿,时间久了颜色也不那么鲜艳了……”张母打小儿也是四合院儿长大的,对于这些老建筑有自己的情怀,“现在高楼大厦多了,还是觉得这种屋子好,接地气儿,对人身体也好。”
可是就像张母自己心里想的那样儿,时代在变,四合院儿的形成是应北京城的环境之运,如今的高楼大厦,也是因为如今的北京城人口集聚,交通复杂。
“瞧瞧这建筑,几百年都不带塌的!”
无论张母说什么,张睿轩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儿,那就是趁早儿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管自家母亲打算继续做些什么,张睿轩一个人跑到院儿外边儿躲清闲。
或许是因为没有空调的六月实在是恼人,张睿轩真应了母亲那句“中暑”,一晃神儿,眼前的景物交错,原本郁郁葱葱的数,一刹那变成了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