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脸上带笑,眼底残灯点点。
“听说周娘子在中和殿大杀四方?”
周庭芳低咳一声,“沈世子真是消息灵敏。”
“那倒没有。只是刚巧比较关注周娘子罢了。”
施明澈内心尖叫。
他…这是听到了什么!
小小少年,挤眉弄眼,双手抱胸,往旁边挪开两步。
腾出战场。
周庭芳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沈世子有何要事,不妨直说。”
沈知淡淡一笑,“无事。只是忧心周娘子在深宫中水深火热,身边又无亲朋好友。因此特地来说一声,周娘子…新春快乐。”
沈知微微拱手。
言笑晏晏。
“愿你从今诸事愿、胜如旧;人生强健,喜一年入手。”
周庭芳一顿。
良久。
她面上浮起笑容,“多谢沈世子。若世子无事,臣女告退。”
周庭芳带着施明澈施施然离去。
施明澈要说不说,欲言又止,表情古怪。
周庭芳瞪着他,似猜到他心里所想,冷笑一声:“给我憋回去。不准说!”
施明澈翻白眼,“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可好难受啊。
“你跟沈世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他现在…一个大老爷们娘们唧唧的。我刚才听着那些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等等,他不会是故意跑来等你的吧?”
“哎哎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跟我说说嘛。”
周庭芳快速回到自己房间。
冷不丁看见桌上压着一封信。
许是沈知留下的。
这封信是锦屏留给她的。
周庭芳一目十行,看得很快。
锦屏先是说自己在周府一切都好,周家人得了沈知的示意,目前没有人敢动她,只是日常随时被人监控,也不允许她出府。
随后又是一段新年祝语。
最后又托沈知带来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着寿纹图案,是希望她长命百岁的意思。
信上还说,她发现安乐公主和周修远感情恩爱不假。两个人出双入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安乐公主还单独见过锦屏,甚至喝了她的入室茶,将她带去了公主府。却又不曾为难过她,锦屏觉得很奇怪,因此特意来信问问。
周庭芳收了信,又收起荷包。
荷包竟然是沉甸甸的。
她打开一看,看到里面竟然是一堆散碎的金瓜子,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施明澈凑上来,一字一句的念。
“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银钱开路,耳目聪颖。”
周庭芳微微蹙眉,随后卷起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掉。
屋内青烟袅袅。
施明澈若有所思的望着周庭芳,“啧啧”了两声,“沈世子什么时候这么体贴入微了?竟然给你这么大一包金瓜子让你打发下人。”
小主,
周庭芳面色淡淡,“这点金银对沈知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这钱是不多。可全部兑换成好打发人的金瓜子,可见沈世子为你费了心思。”
施明澈笑意不变,“今晚…他又特地换了班,怕是就为了能跟你在宫中见上一面。”
周庭芳一面将荷包收起来,一面斜斜瞥他,“王世子,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能活到一百岁吗。”
施明澈瘪嘴。
他已经知道周庭芳这句话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因为他从来不管闲事。”
施明澈摇头晃脑的吐舌。
周庭芳抓起另外一个翠竹图纹的荷包隔空扔过去。
“锦屏给你的。”
施明澈开心的搂住,“锦屏姐姐竟然也给我做荷包了!”
少年提着荷包在耳边晃动,听见里面发出金银碰撞的声音,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里面还有银子!”
一打开,里面果然有些许散碎银子。
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少年脸上全是满足的笑。
“锦屏姐姐没有忘记我——”
“你现在是王世子了,谁敢把你的份儿忘了?”
“哼。锦屏姐姐才不是你这样的势利眼!”施明澈笑眯眯的数钱,又看一眼周庭芳,“秦大奶奶的案子…查得如何了?锦屏姐姐要一直在周府做你的眼线吗?如果真凶当真是周家人,锦屏姐姐在周家岂不是很危险?”
周庭芳眸色一暗,“是很危险。”
“那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周庭芳…沉默了。
施明澈知道,或许周庭芳心里也没有答案。
真不知道这位秦大奶奶到底给周芳和锦屏两个人灌什么迷魂汤了,竟然前赴后继的要为一个死人报仇。
周庭芳却立刻转移了话题,“过完年,我的别院就修葺结束了,我也能搬出去住。”
施明澈万分不舍,却没有开口挽留。
他知道,周芳做这一切都是为那位秦大奶奶报仇。
如今她困在深宫,无法施展,只有去了外面,才能尽快了却她的心愿。
施明澈提醒她,“若想尽快融入京都的贵妇圈子,你得不停找借口办宴会,认识更多的人,你的消息来源才会更多。搬家是一个契机,趁着你这柔嘉县主的称号目前还热乎着,你可以广宴京都城里的女人。或许你能找到你想要的人。”
周庭芳蹙眉。
“怎么了?”
她慢吞吞道:“我没有办过这种宴会。不知道怎么个章程。”
施明澈笑嘻嘻道:“你的帮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周庭芳见他笑得贼眉鼠眼,无奈道:“你说沈知?”
“沈世子的母亲窦王妃是京都里出了名的热心肠。而你又是皇祖母这边的人,你若开口请她帮忙,她一定不会拒绝。”
周庭芳轻轻拧眉,“我会考虑。”
“对了。观棋大哥就在京都里,你可曾想过和他联系?”
“顺其自然吧。特意去说,显得奇怪。”
“也是。”
施明澈挑眉。
心中暗道:观棋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两人正说着话,翠儿在外间回禀,“县主,刚安永郡主派人来说,若您搬出宫殿去新家,记得发帖子请安永郡主。”
施明澈“咦”了一声,“我这…表姐脾气执拗,怎么这一时半会的,突然转了性?”
“大概是…太后娘娘跟她分析厉害。要她不得不跟我握手言和。”
施明澈不解,“为何?”
周庭芳笑笑,“简单。外人看来,如今我就是太后娘娘这边的人。安永郡主在京都里身份敏感,她是先太子遗孤,注定没有人敢和她做真心朋友。而只有我们几个,无所谓真心,却因为利益自然而然的捆绑到一起。”
施明澈闻言面色一顿,眼底转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