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夫一搭脉,就知道眼前这人女扮男装。
做大夫的,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尤其是跟着沈知这样阴晴不定的人,孟大夫自然练就了一身浑水摸鱼的本领。
他蹙眉搭脉,房间另外两个人便一直屏气静神的等候。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位公子淋了雨,引起了风寒发热。我开两副药,吃下去便没事。”
周小六却立刻道:“大夫,他一直捂住他的双腿,说腿疼。您给好好看看!”
“腿疼?”孟大夫颇为疑惑,这人高热不退、浑身发汗、脉象弦紧、舌苔薄润,是很典型的伤风之相啊。
周小六拉着孟大夫,不放他走,“是。我刚才听见了,他一直说腿疼,疼得厉害!下不了地!”
“好,我看看。”孟大夫知道周庭芳是女子,只好隔着被褥摸了摸她的膝盖和小骨,又查看她的脸色,“奇怪——”
李观棋立刻道:“大夫,哪里奇怪?”
“她这腿…没有异常,十分康健。”孟大夫面色疑惑,又问站在背后的李观棋,“她的腿可遭过创伤?陈年旧伤那种?比如小时候登高跌重,被重物碾压,或是受过严重外伤?”
李观棋和周小六只能摇头。
孟大夫自言自语,“摸着也不像有外伤啊。”
看着两人期待十足的目光,孟大夫老脸一红,“实在惭愧。这位公子的伤寒老夫能治,可这腿疼…实在是查不出症结,也没办法下药。”
周小六别嘴,显然对孟大夫有所不满。
“如果扎针,会有所缓解吗?”
孟大夫迎上李观棋那双眸子,不自觉的气短了一寸,“老夫只能尽力一试,可不敢打包票。”
“您尽管放手一试。”
盈盈灯火下,孟大夫拿出了针灸的工具。迎着两双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目光,孟大夫颇为紧张。
尤其是那位李公子,看着斯文可亲,平易近人,可不知怎的,孟大夫总觉得这人…不比那位世子殿下好说话。
孟大夫擦了擦额前的汗,取出银针,缓慢的寻找穴位。
而周小六却已经手脚麻利的将周庭芳的裤腿卷起来。
周庭芳烧到昏迷。
她似乎陷入梦魇。眉头紧皱,一股戾气,额前汗水滚滚而下,一缕头发紧贴着,连里衣也已经湿透。
她一直在呓语。
周小六凑近一听,只听见什么“死不死”的字眼。
他不由得更是担心。
这就是周方的秘密吗?
他想让谁死?
他的仇人又是谁?
孟大夫完全不知病因,只能摸索着对症下药,尤其是背后还有一道如芒在刺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这针施得他满头是汗。
好不容易施针结束,孟大夫才提笔写下方子,周小六很殷勤的接过后忽然想起,“这时间药铺都关了门。就算有药方,一时半会也买不到药材。”
李观棋望一眼外面的天色,又取出腰间的荷包,递给周小六。
那是他们之前在赌场赢回来的。
没想到李观棋跑路之际也没忘记拿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