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摇头,“我不认识。但这一年,只要我出现在人前,过一段时间后必然遭至杀身之祸。就好像…有一群人一直跟在我身后。他们希望我死,就如同希望大人死一样。”
沈知眉目冷了一分,“或许…杀害庭芳的和追杀你的,是同一拨人。”
“我家大人何以结下这等深仇大恨?”锦屏心惊胆战,仿佛置身一团乱麻,“怪我,我该早些去寻她的。或许她便不会——”
沈知瞥她一眼。
手指在衣袍之下微微卷曲。
“不。怪我。”
锦屏苦笑,“如何怪得上殿下?”
“我在秦家庄子上见过她。”沈知的声音里染上浓烈的痛苦,他本就饮了酒,脸色红得可怕,此刻额前更是青筋毕露。
“此生最后悔之事,便是当时没有与她相认,将她从秦家带走。若早知…那会是最后一面……”
沈知凉凉一笑,背影变得愈发单薄。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便要消散在这稀薄的月色之中,“也许上天给过我无数次机会,可造化弄人,我一次都没有把握住。”
锦屏呼吸一窒,眼泪夺眶而出。
是啊。
早知如此。
她一定不惧那些人的追杀,拼死也要守在周庭芳的身边。
听说她被敲断了双腿。
她那样心比天高的人,如何受得了肢体的残躯,又如何受得了困在后院四四方方的天地中,甚至藏起浑身的光芒,与世间寻常女子一般,循规蹈矩的嫁做人妇,甚至与人分享夫君。
她死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呢。
身边是否有人陪伴?
她是否觉得孤独。
她心中是否有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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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此生最是潇洒,不喜拘束,你我又何必如此?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大人若泉下有知,必定要笑话你我。”
沈知掀唇一笑,“是啊。她那个人有仇必报,与其追忆往昔,不如将仇人全部送到地底下去。”
锦屏微微福身,“那如此,明日一早,我便和殿下同去。”
沈知点头。
长夜风起,吹散了他眼底的雾气。
带起他的衣袍。
锦屏临走之前,忽又想起,扭头问道:“殿下先前说要将她的骨灰放置于你家后院内,此话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沈知歪头,有一抹少年意气的捉弄,“谁让她一直骗我。”
锦屏张嘴,似是想劝。
然而沈知却已经开口。
“放心,我知道她最不喜束缚。天地广大,我会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将她掩埋。”
锦屏微微一笑,“多谢殿下成全。”
次日一早,庭院外刚有了动静,周庭芳便醒了。
她知道,今日便是沈知和锦屏出发的日子。
安全屋的东西不重要,攀上沈知才能接近真相。
周庭芳手脚麻利的整理好自己,随后推门而出,果然看见门外两辆马车已经整装待发。
沈知带来的一行十几个人正忙前忙后,帮着锦屏收拾东西搬家。
周庭芳连忙快步上前,走到锦屏的马车跟前,笑眯眯的问:“锦屏姑娘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