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原本他是心心念念希望这丫头早点嫁出去的,可当她亲口说出答应嫁人那一刻,心中又是百味杂陈。
“你可想好了!”他有点气急败坏,“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爹娘是路人。”
太子的脸肉眼可见黑了一下,他这么个大活人还杵在这儿呢,合适吗?
“无妨,我都想好了。”林静姝大大咧咧摆摆手,“这会儿您一直悬心的头等大事解决了,我能跟太子他们一起去宁夫人府上赴宴了吗?”
镇国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自己在这儿百转千回愁肠百结,这丫头却只惦记着婚事落定,可以跟未婚夫出门去了。
女生外向这话真是半点儿都没错。
沈南乔强忍笑意,出面打圆场。
“国公不必担心,今日我府上宴请都是女眷,太子不过是跟家夫顺路回府,绝不会私相授受,您大可放心。”
原本今日她过来也只是要探探镇国公的口风,若是他不反对,可以先口头把婚事定下来,回头再让钦天监挑吉日,亲自由皇上下旨登门提亲。
谁知道太子急脾气,一见官媒上门,生怕丢了未来媳妇儿,干脆自己出马把婚事说成了。
镇国公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自己闺女都应下了,自己这个做爹的也不好棒打鸳鸯,只得赌气点点头,放林静姝出门。
林静姝很是高兴,喜悦溢于言表。
自打上次宫宴之后,她便再没出门游历的机会,眼下真是如倦鸟回林,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推着沈南乔出了府邸。
宁肃完成了皇上交托的任务,按理说要带着太子回宫复命。
可太子刚刚凭借一己之力完成了人生大事,兀自还激动着,于是脑子一转,想出个法子。
“大伴先送夫人送回府吧,这几日京城内也不太平。”他义正言辞地建议着,生怕宁肃反对,又进一步解释,“两个姑娘家也不甚安全,孤就辛苦些,陪大伴绕一圈再回宫也来得及。”
偏生林静姝没有听出弦外之音,登时拍胸口保证。
“太子只管放心回宫,无需麻烦厂臣,宁夫人的安全交给我便是。别说三两个细作,便是来一小队人马也不在话下。”她生怕宁肃不信,信誓旦旦道,“当初在关外,我一人单挑六七个军中好手,也没落过下风。”
太子气她没有会意,心下着急,于是怼道。
“那是人家给镇国公千金面子,手下留情,不跟你真计较,那外头正儿八经的坏人可不会怜香惜玉。”
林静姝对自己的功夫素来有信心,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太子若不信,不妨让我跟宫里侍卫比划比划?”
说毕就摩拳擦掌要动手。
一旁厂卫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被挑出来去跟这位大小姐对打。
太子愈发着急。
“孤的拳脚功夫是大伴亲自指点的,来领教你两招,若是不敌,就乖乖让我们送回去。”
年轻气盛的少年少女,本来就没有退一步的意识,气氛登时剑拔弩张起来。
沈南乔怕两人一言不合真的拳脚相加,赶紧出来打圆场。
“就让太子受累送一趟吧,刚刚他出来的时候也没有跟大长公主打招呼,总是缺了礼数。送我们过去,刚好请个安,也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林静姝虽然遗憾少了保护美人的机会,但沈南乔说得也是合情合理,于是只得悻悻死了护花的心思。
眼见她就要上自己的马车,沈南乔心下替太子遗憾,这么绝佳增进感情的机会,偏生姑娘家没这个意思。
她灵机一动,伸手拉住林静姝。
“劳烦林姑娘去跟太子挤挤,我有些私房话想跟夫君交代。”
林静姝虽然大大咧咧惯了,但绝非没有眼力见儿的人,人家夫妻要说私房话,自然没有拦着不让的道理。
想着等下到了宁府可以随心所欲跟沈南乔闲话家常,也就心甘情愿上了太子的坐辇。
落了马车的帘子,沈南乔深深叹口气。
虽说厚着脸皮撒谎给二人制造了独处的机会,但也不知道太子这愣头青会不会把人家姑娘惹生气。
她下意识看向宁肃,正待说些什么,却见从刚刚就不发一言的厂臣显然正在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