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妃听了,暗暗心惊。
秦琬第一次来,不清楚宴会的情况,赵王妃却是知道的——未出阁的贵女们跟在长辈身边,这点不假,却不会一直让自家姑娘跟着,而是要让同龄的小娘子一道玩耍。毕竟一直跟在父母旁边,说得好听是温顺,说得不好听就是胆小。若不离开父母,让人看看你自个儿的为人处世之道,岂能挑选到称心如意的好媳妇?
往年都是如此,今年却不按套路走……赵王妃看了一眼跟在陈留郡主身后的四个女孩子,拿捏不准当利公主的心思。
若是长辈小辈呆一块,这四个小娘子之中,唯有海陵县主能捞着张椅子,其余三位虽有诰封在身,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如今当利公主给小娘子们另开一桌,人人都能落座,区别不外乎主次席位,岂不比站在长辈身边轻松了许多?
不知当利公主此番举止,究竟是为了高盈呢,还是为了代王的庶女?若是前者,沛国公隋家和申国公高家的联姻,定能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无论投向哪位皇子,都是分量极重的筹码,若是后者……代王虽是皇长子,如今却已做了宗正寺卿,当利公主的三个儿子又早早有爵,求不到代王的头上去,何必这样放低身段?难不成,当利公主还没死心,打算助代王上位不成?
一想到第二种可能,赵王妃的心就如火烧一般。若非她定力好,越遇到大事,就越能将情绪遮掩得严严实实,换了旁人,怕是已经失态了。
陈留郡主深深地看了当利公主一眼,方道:“既是如此,裹儿,盈儿,你们几个去里间就坐吧!”
秦琬一直留神观察在座的人,闻言便应了一声,高盈也点了点头,秦织和秦绮眼睛都快花了,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饶是她们希望无人留意,安安稳稳渡过今日的宴会,也有人不肯放过她们。
在使女的引领下,秦琬坐了主位,与左手旁的一个秀丽姑娘相视一笑,权做打了招呼。高盈则坐到了秦琬的右下首,座次位列第三。
落座的时候,她悄悄对秦琬比了个“六”,秦琬便明白,坐在自己左下首的这位,恰恰是魏王的嫡女,灵寿县主。
坐在灵寿县主旁边的少女二八芳龄,容貌娇美,狭长的眼中却带有一股凌厉之气,眼见使女要将秦织,秦绮往她下方领,哪怕与她隔着好几个座位,她仍旧不乐意,故将柳眉一横,十分不悦地吩咐道:“将椅子挪开!”
此言一出,使女尴尬地停在原地,秦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灵寿县主见状,不悦道:“荣安,你对座次有什么异议么?”
太子逝世后,魏王的地位水涨船高,灵寿县主的话还真有点作用。但见荣安郡君犹豫了一瞬,很快却高高抬起头,掷地有声:“我不和庶女坐一块!”
高盈见状,不由心急。
荣安郡君是蜀嗣王的嫡幼女,身份尊贵,自幼娇养,心高气傲得紧。
蜀王的庶子庶女极多,庶出的孙儿孙女得以十来计数,爵位诰封却不过一指之数,绝大部分的庶出子弟都要靠着蜀王和嗣王讨生活。故荣安郡君十分瞧不起庶出,哪怕是她的堂姐妹甚至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她也是颐指气使,动辄打骂,压根不将她们放在眼中。如今见着秦织秦绮,虽知她们像自己的几个姑姑一样有诰封,不能当做寻常庶女看待,荣安郡君心中这道弯也转不过来。
灵寿县主听了,不住皱眉,刚要说什么,坐在高盈下方的妩媚少女漫不经心地瞧着指甲,淡淡道:“巧了,我也不愿和庶女同坐。”
“德平——”这一次,高盈也无奈了
德平郡君是三公主馆陶的嫡女,看似风轻云淡好相处,实则性子极拧,她都这样说了……灵寿县主的目光落到秦琬身上,就见秦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既是如此,我也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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