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进山门往山下走,叶无坷发现了余百岁身上有两处别人都不具备的特殊能力。
所以叶无坷心中也有些自责,有些愧疚。
当初余国公那么郑重的将百岁交给他,不以国公身份为尊,对叶无坷这个山村里出来的孩子倍加尊重,可这一年多来叶无坷始终奔走忙碌,确实没有把教余百岁的事放在心上。
若以前上心些,也不至于这么晚才发现余百岁的可取之处。
若早早就发现了然后就根据这些特殊能力好好制定计划,余百岁也就不会始终都那么自卑。
看似风光无限性格也咋咋呼呼的余百岁,不过是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自卑和对父母的愧疚。
叶无坷想着这次查案也不是那么赶,去一趟益州城然后也差不多要回京了,这一路上,他完全可以根据余百岁擅长的东西写一套详细的教案出来。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喊声。
他回头看,却见是战兵校尉张金简带着手下急匆匆的追了上来。
“叶千办!”
张金简满头大汗的追上来:“我们已经把锁链桥断了,按照叶千办吩咐没有过深涧到对面去。”
他认真回复着自己的任务,就如同叶无坷是他的将军一样。
叶无坷抱拳回礼:“辛苦你了,你们多年驻守于此,如今七进山门已灭,大将军对你们可有安排?”
张金简回答道:“我们都是益州的右前卫战兵分派过来的,大将军说这些年我们驻守辛苦,给我们放一个月的假回去陪陪家人,然后就要去西南边境回右前卫报到。”
他说到这的时候,眼神里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其实原本也快要回队伍里了。”
张金简跟在叶无坷身边,一边走一边说道:“高将军在耳山训练的狼猿已有成效,半个月之前还派人过来告知,说让我们再紧守半年,半年之后狼猿就要过来用七进山门练兵。”
他说:“现在西蜀道驻扎的战兵基本上都调往边疆了,白蒲人不老实,军中的人都在说,大将军退下去之前会对白蒲用兵,将白蒲收服之后,南边边境也就安稳了。”
“大将军打完这一仗,为大宁拓土开疆,领兵这么多年也算有个完美的收官,我们也都替大将军开心。”
他看向叶无坷:“白蒲人这些年始终都在骚扰边疆,咱们驻守哨所的兄弟累计折损了不少人。”
“弟兄们早就憋着一口气了,这一仗不打,死去的那些兄弟们在天之灵都不安生,活着的人也不安生。”
叶无坷问:“之前打了一仗,白蒲人还不老实?”
张金简道:“明面上老实,可暗地里更不老实了。”
“那边地形很复杂,有很多山村,前些年道路难行的时候,白蒲人就假扮成咱们的边民,说是给边军哨所里的兄弟送吃的,结果他们在食物里下毒。”
“他们还会逼迫边民,让边民去哨所里求救,兄弟们跟着边民下山救人,结果就造了白蒲人的埋伏。”
“还有更可恶的,白蒲人还会利用小孩子和老人,甚至利用孕妇,咱们边军兄弟没戒备的时候他们就杀人。”
“我有一位老表,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一起入伍,我进了右前卫在益州驻扎,他去了西南哨所。”
“三年他带着几个战兵兄弟巡逻边境线的时候,有个孕妇倒在地上呼救,我老表过去查看,见是个孕妇快生了就招呼兄弟们把她抬去村子里,扶那孕妇的时候,被孕妇一剪子戳进脖子动脉,当场人就没了。”
张金简说到这沉默了。
“白蒲人不开教化,他们没什么人读过书,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道义,但他们最知道如何利用人心的善良。”
“几年前我老表轮休回家,路过益州来看我的时候提起过一件事,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轮休,才回哨所就出事了。”
张金简语气更加沉重。
“前几年大将军带着两万战兵打进白蒲,一口气攻入四百里,把楚时候丢掉的疆域都打回来了。”
“大将军留了一营三百多名战兵在新收服的镇子里驻守,咱们的人军纪严明当然不会骚扰百姓。”
“可是谁能想到,这镇子里的人被白蒲占去了几十年已经不把自己当中原人了,也许,他们从根骨里就不会把任何外来的人当自己人。”
“军营对面就是一片果树地,咱们那一营战兵的校尉严令不许任何人进入果园,有偷偷采摘的,按军法处置。”
“大夏天的时候热的离谱,咱们的士兵在军营外巡逻,那果园的老夫妻就热情邀请那些兄弟去吃果子,咱们的人当然不肯去。”
“老夫妻就哭,说你们难道不把我们当中原人了吗,难道我们被白蒲人压迫了几十年,我们就不是自己人了吗。”
“咱们的兄弟被说的没法拒绝,就一人接受了一个果子,那老夫妻看起来可感动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然后就说,他们老两口没有房子,就住在果园里,只有一间木棚,已经坏的没法遮风挡雨,想请咱们的兄弟过去帮忙修修。”
“咱们兄弟都是热心肠,百姓们求助哪有不帮的道理,进去之后,放下兵器撸起袖子就开干。”
“结果埋伏在果园里的村民一拥而上,趁着咱们兄弟没防备,当场打死了咱们三四个兄弟。”
“最主要的是,一开始咱们的人因为有军令约束所以根本没还手......”
“校尉带着人过去,那些村民倒打一耙,还去镇上的衙门告状,说是咱们边军兄弟进园子偷摘他们的果子,还吓唬他们,他们这才还手的。”
“因为事情发生在果园里,又没有公平的证人,这事竟是不了了之,自此之后那些村民就更为放肆。”
“军营偏僻,补给很难上来,有些时候咱们战兵兄弟就会出去到镇子上采买一些日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