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擘渠立刻喊道:“他们来此,汗王绝不知情!”
伯云珈道:“那就是你自认了这是你主使?”
巨擘渠眼睛血红,沉默片刻后猛然回身:“杀!”
那些疏勒禁军听到这命令的时候显然都愣住了,全在迟疑,没有人立刻动手,他们似乎都觉得是不是大将军下错了军令?
巨擘渠怒道:“没有听到我的话?杀!全都杀了!”
疏勒禁军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都纠结无比,可在不断催促下,他们最终还是朝着那些江湖客开始放箭。
疏勒江湖中人万万没有想到,对他们下杀手的不是黑武人而是自己人。
箭雨之下,满地尸体。
伯云珈看着那些疏勒江湖客全都死了之后,微笑着对巨擘渠说道:“恭喜大将军洗清嫌疑,咱们现在就进城吧。”
说完催马而行,不再理会那个呆立路边的疏勒禁军大将军,剑门的马车一辆一辆在巨擘渠身边经过,巨擘渠却犹如一具木头人一样弯着腰站在那,他低着头,双目垂泪。
等到剑门的队伍过去之后,禁军之中一位副将缓步走到巨擘渠身边,他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语气之中尽是悲凉。
“大将军,回去吧,若是回去的晚了,不知道那些黑武人又会挑拨什么是非,到时候若在汗王面前说大将军有过错,汗王也不好说话。”
巨擘渠抬起头,看向这个忠诚的部下:“哲越,我们难道连一句道歉都要不来吗?”
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哲越看向大路两侧沙地上的尸体,再看看不远处老盟主的那一分为二的身躯。
“疏勒国弱,又能如何?”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大将军应该知道,抵抗黑武,疏勒国将不存,若跟着黑武坑害宁人,疏勒亦国将不存,我们......有些时候连苟且活着都不能。”
巨擘渠重重一叹。
“如此看来,还不如当初去和宁人低个头,宁人最起码......”
巨擘渠也又看了看那些尸体:“宁人最起码是人不是魔鬼。”
他吩咐道:“将尸体掩埋。”
哲越拦了一下:“还是......还是等等吧,若现在掩埋,黑武人怪罪起来是大将军受罚,等回去之后,随便安排别人来处理这些尸体就好。”
巨擘渠道:“我这个禁军大将军,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哲越道:“大将军恕我直言,这点勇气......不如没有。”
巨擘渠一怒,抬起手想在哲越的脸上狠狠扇一下,手都抬了起来,最终却没能打下去。
“罢了......”
巨擘渠道:“你回去之后找人安排。”
说完这句话巨擘渠就上马而去,朝着黑武剑门的队伍追赶,哲越看着大将军的背影,眼神里终究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失望。
他等巨擘渠追上黑武人之后,朝着他手下的士兵们吩咐道:“在这多等一会儿,他们走远些,咱们把这里的尸体掩埋。”
他手下的士兵们全都看着他,有人欲言又止,有人低头怒骂,有人恨得攥紧了拳头,有人咬破了嘴唇。
哲越在禁军之中有些特殊,因为他不是疏勒贵族出身,能进入禁军且成为副将,靠的是他的真本事还有实打实的军功。
他手下只有不到五百人,这五百人对哲越却奉若神明。
在他们看来,哲越将军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是他们这些出身寻常的人,是所有疏勒普通百姓的希望。
“将军!”
还是有人忍不住劝了一句:“这件事爱谁干谁干,将军你若把这些尸体掩埋了,黑武人要是揪着不放,朝廷里没人保将军。”
有人开口,大家七嘴八舌的就都开始劝他。
“将军,就算黑武人要杀你,大将军也不会保你的,汗王更不会保你,那些早就想抢你位子的人,巴不得你死。”
“将军,我知道你心善,可这事轮不到咱们管,刚才放箭的时候将军说咱们的人一箭都不许放,我们都是拉的空弦......将军,仁至义尽了。”
“是啊将军。”
“将军,咱们也回去吧。”
哲越却走到路边,默默的用弯刀开始挖土,他的士兵们纷纷围上来,一开始大家只是劝说,后来便和哲越一起挖坑,把尸体一具一具的掩埋起来。
“不是我做,就是别人做,谁做,都可能被黑武人针对。”
掩埋了所有尸体之后,哲越看向手下将士们:“若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是我下的死命令,你们不做,我就杀人。”
他看了看大路两侧密密麻麻的土包,俯身一拜。
数百名禁军士兵,随着他一起俯身行礼。
在前边的队伍里,巨擘渠回头看向哲越的人,他眼神有些复杂,因为他知道这位忠心耿耿的部下为什么这样做。
如果有人怪罪,哲越就会把这事扛起来,如果将来汗王因为此事夸奖,那哲越就会说是他巨擘渠的安排。
巨擘渠在心中想着,这样的部下,我应该好好保住他才对。
就在此时,伯云珈也回头,看到那些士兵们在掩埋尸体,他笑了笑:“疏勒人不该不团结,拦截大剑师法驾的那群人应该都是宁人,那......我看领头掩埋尸体的,也是个宁人吧,大将军怎么这么不小心,连队伍里都混进了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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