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秦慕忙轻拍少年后辈,替他顺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嘀咕道,“真是个孩子。”
严凉终于缓过来,一张小脸臊得通红,而后再不敢急促喝汤,便开始小口小口地抿着喝。
这个镇子给人宾至如归的感觉,二人决定在这儿住宿一晚,好好逛逛。
晚上换药时,想起严凉先前说过他血有奇效的事,秦慕感慨道:“你这血还真是损己利人。别人若是受伤了,取一点你的血便可不药而愈,而你自己受伤却要好久才能愈合。”
严凉一撸衣袖,露出胳膊,慷慨道:“阿姐若是需要,尽管取,多少都可以,哪怕将我所有的血给你都行。”
“傻子,没了血,你不就活不成了吗?”秦慕觉得少年傻里傻气的,摇头失笑,忽然想到什么,正色道,“阿凉,关于你的血能起死回生这件事,除了我,你还同谁说过没有?”
“没有,我只告诉过阿姐你。”严凉一脸严肃地否认。
“那便好。”秦慕舒了一口气,谆谆教导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今后切莫泄露这个秘密。”
“好,我记住了。”严凉乖乖点头。
“坏了!”秦慕一拍脑门,神色忽然变得惶急。
“怎么了?”严凉被吓了一跳,急慌慌地问。
“我给你包扎伤口的那布条落在回春堂了。”秦慕说着便急急忙忙地往外跑,“我去拿回来。”
“阿姐——”严凉根本来不及拦住二话不说就往外冲的人。
然而,秦慕没能跑出去多远,只因一行人挡在了酒楼门口,为首那人一见她便惊喜叫道:“找到了。”
门外的人似潮水般呼啦啦涌进来,神情激动,仿佛看到了珍奇异宝一般。
最前面的正是指路的那位老大娘,步伐矫健,笑容殷切,还有回春堂的药童和年迈的老大夫。
老人家年纪这般大,腿脚却十分利索,几步路走得虎虎生风,倒像个练家子。
看着这群人狂热的眼神,秦慕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好,赶忙退回房中,一把关上了房门。
此时她的脑海中不由浮现第一次遇见严凉的场景,那么丑恶,那么血腥,那么残忍,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时的严凉不小心被发现身怀宝血的事实,被一群人困住,表面为他提供优渥富足的生活,实际上却日以继夜地攫取他的血液,他脚下的铜盆滴答之声从不曾停歇,胳膊上遍布伤口,新伤旧伤交错斑驳。
而少年为数不多的血液,被那些衣冠禽兽冠以冠冕堂皇的用途,美其名曰治病救人,其实都被用来当作强身健体的养料,取代了酒水的地位,成为时新的饮品,还有一些被存在美丽的琉璃瓶中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