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雅各布心里难免有点别扭。突然被扣上反叛者的帽子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但向谁效忠、在谁的旗帜下战斗也不是他这样小小的骑士能决定的事。雅各布从小就性格乐观,说好听点是随遇而安, 说难听些就是对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想了想,他也就释然接受了。
而且己方声势浩大, 一路上不仅不断传来南科林西亚城池倒戈的消息,就连不少本该准备农忙的村民莽夫都加入了反抗军。这些平民将弗雷德加描述为只懂得无情剥削民脂民膏的暴君,他们要一路打到莱姆斯,将伯爵家的宫殿和祖陵一齐烧毁。
雅各布在家乡时经常和领民的孩子们混在一起,马蒂奥家其实也就比富裕的农户要多一个姓氏,因此雅各布很同情他们,也很能理解这些不顾一切之人的激愤。
但他又觉得,弗雷德加大人可能也是被冤枉的,他也没法管束治下大人们的言行。
因为雅各布年纪小,男爵、子爵他们身边的人谈论事情时也不回避着他。听起来,哪怕是反叛者这一侧,大部分人也都觉得弗雷德加是位品性高贵、坚韧能干的人物,只不过实在不太走运,竟然要收拾南科林西亚这烂摊子。
还有人开玩笑似地说,哪怕是在为叛军撑腰的费迪南大人也没法随心所欲地插手,毕竟一个不小心,反叛军内部就又会跑出一部分反·反叛军来。
南科林西亚大大小小领主之间的矛盾深厚又错综复杂,骑马的骑士们与步行的农民之间也隔阂重重。贵族领头们乐见得增加声势,但心里实在瞧不起普通人,觉得乌合之众在厮杀中派不上用处;近几十年越来越多的佣兵已经够不光彩了,战争本该是有名有姓的特定人才能从事的职业。
雅各布每次听到这种话,都觉得难受,但也想不到怎么反驳。
子爵、男爵那样有身份的人考虑的当然是地域上的利益。而对于雅各布这样的小卒来说,不论是公爵夫人艾格尼丝还是多奇亚侯爵都是非常遥远、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的名字。
漫不经心地在沼泽边缘走着,雅各布牵着的马就失了方向,险些踏进危险的水泽。
有人抓过缰绳,将马头往旁一拢拨正。
“啊--”雅各布回过神来。
“你这样跌到沼泽里去都没人会发现。”对方叹了口气,把缰绳重新塞到雅各布手里,牵着他的坐骑走到前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