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兔年,所以摄政王用竹篾,编了个兔子灯。
兔儿的身子胖乎乎,耳朵有些歪,里头点着一只红烛,下方缀着璎珞。很显然,晏泱不是一个好木匠,手工活儿一般,但这花灯着实是稚嫩可爱。
马车的空间很大,像一辆房车,甚至还分了隔间。
“娘亲,吃元宵么?今儿可是上元节,阖家团圆的日子。”
泽宝很会来事儿,拉了拉她的袖子。
慕听雪正好也饿了,从皇室宗庙出来,也就在栖凰宫吃了一杯茶、一口酥,这会儿胃还是空辘辘的:“好。”
下人端了几个菜上来,还有两大碗、两小碗元宵,香气扑鼻,莹润雪白如荔枝一般,滑嫩无比的糯皮,轻轻咬开,就能流出了黑芝麻的甜馅儿。
“今晚,也算是臣和殿下团圆了。”
晏泱忽而低笑了声,把一碗元宵端到了她面前,配上一个白玉汤勺。
慕听雪竟有些不敢看他。
目光飘向窗外灯火长街、烟花弥漫,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思绪驳杂,万般念头闪烁——认祖归宗之后,她理应唤他一声表哥,但,他这话说得太暧昧了,仿佛他们俩是夫妻一样。
晏泱跟她求过婚,而在古时候,高门世家、皇族勋贵之间,表兄妹联姻一般是首选。一方面是巩固利益,另一方面是双方有一定的好感基础,更容易举案齐眉、互相扶持。
“娘亲,这个口味好好吃,里头包着山楂呢。”涯宝咬了一口,软糯的薄皮之下流淌出来的,竟是山楂红馅儿。
慕听雪被勾得馋了,便立刻吃了一个。
运气不好,芝麻馅儿的。
又吃了一个,甜蜜里带着一股酸,正是山楂馅儿的。满足了。
晏泱垂眸,鸦色浓密的长睫,美人将领,常年混迹于军中,吃起饭来却半点不含糊,一勺汤圆,一大箸菜,风卷残云。
长公主还朝回宫、祭天祭祖,他天没亮就起了,仪式什么的基本都是他策划打点,人也是他亲自给接引入皇极门的,还要全军戒备防止敌人对她不利。从天亮到天黑,也是忙得连吃口饭、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吃完了,坐得笔直,看她和孩子吃。
“跟北屿的停战协议,只剩下一个月了。他们承诺上贡给我朝的五千匹宝马,并没有按时交割。”
晏泱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孩子听不懂,但慕听雪听懂了:“要打仗?”
晏泱点头,蹙眉道:“北屿国王子还在云都为质,他们就不遵守战败条款,未按时纳贡,臣驻守在边境的军队传来消息,说是年节时期,北边蛮子又骑着马来抢掠百姓了。”
慕听雪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云煌国和北屿国,战争绵延了两百余年,北边之患,几乎从开国时期就存在。
因为北屿国都是茫茫的大草原,他们的轻工业发展非常差劲几乎是零,根本没有棉布丝绸、锅碗瓢盆一类的日常生活用品,没有就只能抢!宛如未开化的野蛮人一样,骑在马背上,彪悍骁勇,频繁地骚扰云煌国北边的平民百姓,四处烧杀抢掠。
而晏泱身为镇北大都督,职责就是镇守北方安定。不说每年吧,至少每两年都会出兵跟北屿国干仗。
晏泱继任之前,云煌国经常吃败仗,还被占了八百里地上百个据点;晏泱继任之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八百里失地收复,占据天险,固守城池,可谓是功在千秋第一人!
北屿老皇帝这十年来被晏泱给打懵了,伤亡惨重,不得已,就把小王子送过来做质子。北屿元气大伤也需要休养生息,主动议和,承诺每年奉上五千匹云煌国没有的草原宝马!
云煌国步兵骁勇,骑兵却很垃圾,国内只有劣马,所以这方面有较强的需求。
“不交割宝马,又派小队骑兵打游击抢百姓财物,这不就是单方面撕毁和平协定么?”慕听雪也吃饱了,放下了碗筷,正色道,“北屿国应该是看咱们国家遭了雪灾,到处都是穷苦的流民,自顾不暇,想趁机在北境打劫。”
这就很可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