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死死盯着陈秋娘,那目光巴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薛老太怒骂:“骂的就是你这贱妇!还有,谁是你娘,没事别乱喊,你这样的贱妇,我是不会认的!”
陈秋娘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对上薛老太的目光,努力保持着镇定道:“你的意思是,老薛家名媒正娶的儿媳妇是贱妇?你不觉得丢人,我都觉得丢人!”
边上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薛老头目光阴鸷,厉声道:“陈氏,你自己的事,别牵扯到老薛家不相干的人身上!”
之前还喊老2家的,现在直接喊陈氏,这是向众人表明,薛老太说的都是真的,这个陈秋娘,根本不是老薛家的儿媳妇!
薛老太气得差点闭过气去,指着陈秋娘喝骂:“你这贱妇,你要是识相,就自己从这里滚出去,你要是不识相,我就让人把你这水性扬花,不守妇道,跟男人无媒苟合的贱妇沉塘!”
陈秋娘道:“老薛家哪来的不相干的人?”
“我跟顺子哥成亲十几年,有衙门立的婚书为证,庚贴八字俱在,聘礼是我头上这根木簪子,媒人是我们村的里正,是堂堂正正的夫妻,却被你们说成无媒苟合,一口一个贱妇的喊着。”
“明媒正娶的倒成了贱妇,老薛家脸上很有光吗?要这样算,那岂不是老薛家从上到下,一窝都是贱妇?一窝子都该沉塘?”
陈秋娘从来对人骂过这样的粗话,如今怀着身孕,情绪不稳,胆子比平时大许多,这样一口气骂出来,竟然觉得十分痛快。
薛老太气得说不出话来。
薛老头愕然:“什么婚书?哪来的婚书?!”
陈秋娘说的要是真的,那老薛家这回可真是自己把脸打得啪啪响!
陈秋娘道:“当然有婚书!”
她示意婆子把婚书拿出来展示给大家过目。
幸好当年,薛顺说不想委屈她,除了没有摆酒,因为老薛家不会同意给他们两个摆酒,把该办的手续都办齐全了。
聘礼是薛顺自己雕刻的一根木簪子,卖身契是托里正去衙门消的,并在衙门立了婚书。
她一直都是薛顺的妻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老薛家人根本没想过给薛顺娶媳妇,所以也从来没了解过这件事的真相,哪怕薛顺把她的卖身契从薛老太手里要过去,薛老太也没当事,只以为薛顺想自己把人拿捏在手里。
而且薛老太觉得,就算手里没有卖身契也不怕陈秋娘跑了,反正衙门留了底,陈秋娘敢逃,就是逃奴。
哪能想到薛顺会直接消了陈秋娘的奴藉,让她成为良民,还在衙门立了婚书,名正言顺成为夫妻。
当年,薛顺好像确实提过一句,只是他们都没在意罢了!
薛老太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这不可能!”
“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你这贱妇,少在这里糊弄大家!”
她说着,就想扑过来抢婚书。
陈秋娘说:“就算你把婚书撕了也没用,婚书在衙门里留了底,撕了一份,去补办一份回来就是。”
这一刻,陈秋娘终于从老薛家搓磨半生的阴影中走出来,走出那些伤害对她的桎梏,蜕变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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