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踢到铁板子了,那小官儿一愣,心中正盘算着是为花满溪出头还是认了这个怂,若他一人倒是无关紧要,只是世子爷如今举步维艰,他是生怕给世子爷带来麻烦事。
毕竟,太后娘娘的外家,可不是好惹的。
就在这时,一道冷沉幽静的嗓音突然插进来,虽然粗噶,但是却带着一股凛冽正气:“原来是安国公世子爷,这名头真是如雷贯耳,叫小的惶恐。”
那小官儿听了声音,脊背都挺直了几分,赶紧恭敬地向徐阳推过来的徐锦非行礼道:“世子爷。”
徐锦非戴着银色面具,坐在轮椅上, 一身银白衣袍精致华贵,但用料是冰蚕丝一类的丝线,看着有点冷冰冰的,再加上他坐在轮椅上,无端给人一种孱弱的感觉。
“怎么回事?”徐锦非不动声色地瞥了那赵毅一眼,最后将目光顿在了那小官儿身上,淡声问道。
他虽然不在京中许多年,但是该知道的动向,他一点不落,这赵毅虽然只是个二品官儿,但是实权在握,掌管兵部,是兵部侍郎,上头的兵部尚书已经年迈,眼看着熬不了几年了,他就是接班的了。
况且,他还有另外一种身份,是太后的侄子,太后本家争气的也就只有这个弟弟和侄子了,自然也得陛下多几分看重,太子会拉拢他,招入麾下,一点都不奇怪。
那小官儿显然也是知道这里外的关系,所以才有了片刻的犹豫,但是世子爷有令,他只能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徐锦非听罢,微微嗤笑了一声,目光冷沉地落在了那赵毅身上,嘲弄道:“安国公府真是气派,出来公差还带厨子,真是长见识了。”
“与你何干.?只要我将陛下的事情办好,便是带了厨子又如何?”那赵毅同样冷哼一声,亦嘲弄道,“你是何方神圣,有种就报上名来!”
徐锦非眼底愈发的幽暗,声音冰寒道:“小姓徐,单名一个珩字。”
“徐珩?”那赵毅愣了半响,但徐姓在京都能够叫得上名号的并不多,他很快就摸出了徐锦非的身份,脸上的不屑更浓了,耻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被北狄人捉去毁了容,又打断了双腿的少年将军徐珩啊!怎么,九死一生逃出来,巴巴地回京去讨赏了?不是我笑你,你从小就去了北狄那荒蛮之地,对京都的弯弯道道不甚清楚,你这次回去了能干什么呢?腿断了,军队自然是不能再带了,你这小镇北将军也做不成了,噢,你爹还有个镇国公的名头,虽说现今不受宠了,但好歹衣食无忧,你这个世子,哼,你这个模样,你以为你还能当世子吗?真是好笑——哎,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哎,可惜啊,真是可惜。”
当年镇国公世子徐珩,在京都那可是风头无两的,风姿卓越,世家勋贵,文武双全,要不然也不会十几岁就被陛下封为小镇北将军,代父带兵,镇守北狄边疆数年,说起来也算得上战功赫赫。
他话虽说着可惜,但是语气中却满满是幸灾乐祸,气得站在徐锦非身侧的徐阳默默攥紧了拳头。
徐锦非倒是不甚激动,他微微叹息了一声,竟然附和道:“是啊,真是可惜。”
赵毅哈哈大笑,不想却将目光投到了花满溪的身上,直接了当道:“听我的下人说,徐世子将这小姑娘收做厨娘了,本官见她做的饭食甚是可口,不用灶台竟然也能做出一桌子美味来,倒是有几分灵巧心思,不如将她让给我吧,再说跟着你进京,你不是平白连累人家的前途吗》有我举荐,可以越过海选,直接进宫了。”
徐锦非这下总算是忍不住了,轻启唇瓣,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他从靴子抽出了一把匕首,不紧不慢地用手帕擦着匕首,尔后动作冰冷地朝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吹了一口气,很是遗憾道:“是呢,我也很是喜欢这个小厨娘,再说我徐珩,最不喜欢的便是一个让字了。”
“呵,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跟你说让,那是本官看在你这个残废可怜,给你几分薄面,你倒真以为自己还是威风八面的将军了!”他冷啐了一声,随即用打量货物一般的目光落在了花满溪身上,倨傲道,“小厨娘,你别看他带了几个粗莽汉子,便是身份贵重,他这样,回京后陛下不过是给他一些安慰,日后再无前途了,不如跟我一路回京,只需做几日饭菜便到了京都,我赵毅举荐你进京,免了海选,你看如何?”
又是一出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戏码,这两个人都未必是真心喜欢吃自己的饭菜,争的不过是一口气而已。
花满溪想不到自己此番出行这般不利,一出门就遇到了这样难办的事儿。
她性子本来就恬淡,不喜争斗,若不是太过分欺负到她头上来,她都不喜欢计较的,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很是头痛。
不过事情因她而起,总是要解决的,她上前一步,直视那赵毅,不卑不亢 道:“小厨多谢这位大人的好意,小厨出身乡野,厨艺也是平平,两位大人这般喜欢,真是受宠若惊,小厨家中是做小生意的,凡事讲究个诚信,这位军爷先请了小厨,小厨也收下了银子,自然不能一仆二主,赵大人的好意,小厨心领了,若是赵大人不嫌弃,小厨有些自己做的干粮糕点,不若送些给大人,当是小厨赔罪了。”
赵毅想不到她居然会拒绝自己,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拂了拂袖子,冷冷剜了花满溪一眼,咬牙切齿道:“不识好歹的东西!管家,走!”
他带的人少,这些打过仗的都是些亡命之徒,这里地方又偏僻,离京都还有几日的路程,他若是将这人惹急了,对自己不利。
等他回了京都,那可是他的地头,再慢慢蹉跎他也不迟,他有的是法子和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