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土坑一家三口去了庙会,走出去拐到大街上,看到赵帮闲。
他奇怪地看着张玉树,好像没见过这一大帮人中有长得如此好看的女子。他也不知道哪个是福土坑媳妇,所以没啥怀疑的。
赵帮闲得知他们要去庙会卖唱,善意地提醒道:“你们可得小心。”
他又拉过福土坑走到一边,小声说道:“边爷喜欢妇人,你们还是回去吧。”
边爷就是那个恶霸。
福土坑明白他说的啥意思,偷听的福满满也明白,恶霸边爷喜欢熟女。她看向大舅,今天大舅要被抢了,太熟的“熟女”。
想到这就咯咯地笑。
赵帮闲看了看福满满,见她比之前收拾得整齐,头上戴个花棉帽,眼睛水灵灵,不知世道险恶的笑得天真无邪。
心里想这一家子怎么平安到达长安的,母女俩没被人拐了真是好运。
福土坑抱拳感谢了赵帮闲,说赚点饭钱就回来,带着妻女走了。
赵帮闲想了想,跟着去,万一有啥,能救下小女娃,也算给自己积德。
福土坑一家来到庙会,见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里面传出唱曲,知道那是王班主他们。
那天快快跑是不能把自家栽进去,今天来是专门找事,所以不害怕地站着听一会。
福满满左看右看,见那天看到的大树底下空着,拽了拽父亲,往那个方向努努嘴。
福土坑拉着张玉树走过去。
有人好奇地望过去,好奇这一家三口要干嘛。有男人色眯眯看着张玉树,也有人打量福满满。
福满满拿着破盆使劲一顿猛敲,跟前站着的人捂着耳朵。
哪来的缺心眼的,这么大动静以为走水了。
周围的人全部看过来,正唱戏的都停下来。
福满满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全部安静下来,好让父亲来个开场白。
福土坑走到中间抱拳道:“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因家乡闹水灾外出讨生活,今日初到贵宝地,身已无盘缠,故在此卖艺,望各位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人场!谢过了!”
福满满等父亲说完又猛一顿敲盆,震耳欲聋。
没见过这样卖唱的,有人大喊道:“敲什么敲?赶紧唱,是骡子是马出来遛遛!唱不好赶紧滚!”
福土坑大喊一声好,道:“我先来一曲往西走,我们妻儿老小一路往西,来到你们关中,指望有口饭吃,让在家的老母亲饿不死,大家给个吆喝给个馍!”
他学着的关中话,咋听咋滑稽,引得人一阵大笑。
福满满这几天教会父亲一首典型的关中民歌,这里的人肯定没听过。
上千年的西北劳苦人民用一辈辈的血汗积累,辽阔苍凉的土地孕育了关中人坚忍能吃苦的性格,也有了这种豪迈的呐喊。
福土坑一听就爱上了这种呐喊,他喜欢这种扯着嗓子的奔放。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哦!三盏盏的那个灯,哎呀带上的那个铃子哟!噢哇哇得的那个声……”
刚开始学是热血沸腾,这会开唱,福土坑眼前浮现一路上的艰辛,浮现亲娘冻僵的腿脚艰难迈步的身影,浮现孩子们一个拉一个地咬着牙踩着雪往前走。
他眼睛湿润,泪出来。抹了把眼泪,闭着眼仰头呐喊着唱:“白脖子的那个哈巴哟哦!朝南得的那个呀,哎呀赶牲灵的那人儿哟!噢过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