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丽娘点头,“你们进来罢,这事我做不了主,正好我当家的在家。”
两人进来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这宅子一眼。两家掌柜的视线撞到一起,对视了一眼,然后哼了一声各自撇开视线。心中默默盘算着怎么合作才能为自家酒楼赚取最大的利益。
特别是闻香居的徐青,近来日子不好过啊。本来他们闻香居就以香辣等重口味闻名,自打这醋断货后,他们闻香居生意一落千丈。虽然各大酒楼都受到影响,却以他们闻香居为最。加上他家还有个嗜吃酸辣菜的小东家,这小祖宗可难伺候了。自打酒楼没法做那些个菜肴后,他可没少去闹腾。
能在这京城的酒楼饭庄做掌柜的,能力自是不差的。而且这天朝是个人情国度,他们这些掌柜也会偶尔互通一下有无,混个脸熟,日后有什么事也好开口。前些日子,他小东家请客,让他想法子弄些招牌菜出来,他正发愁呢。膳食居那老东西不知怎么弄来两斤醋,给他解了燃眉之急。后来他追问那醋的来路,他死活不肯说。如今能打听到这许家,颇费了一番功夫来着。所以这次的醋,他是势在必得!
那醉仙楼的王宝路,消息来源也差不离。一打听到这许家的住处,他便急哄哄地亲自赶来了。那姓江的小子想吃独食,没门!
顾丽娘向许强略交待了他们的来意后便领着孩子们回屋,然后回去收拾了一番,将厨房腾出来让他们谈事情。
既是买醋,自然得见着实物了。许强搬了一瓮已过滤好的醋过来,让顾丽娘拿了一些来随便炒了个菜。两位掌柜亲自尝了后,都对这醋的品质相当满意。
“许公子,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知道你家现在有多少醋?”徐青热切地看着许强。
许强与顾丽娘对视了一眼,他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才道,“八十斤左右罢。”
听到就这么点,徐青有点失望。不过聊胜于无,“许公子,这八十斤醋,我们闻香楼全要了!不知何时能提货?”其实谈生意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但徐青对这醋实在是太急切了。而且在他看来,这醋的价钱再高也不过是几十文一斤而已,比起他们酒楼的招牌来,不值一哂。
王宝路见徐青这般,急了,一把抓着徐青的衣袖猛摇,“喂喂,老徐,不带你这样的,想吃独食?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顾丽娘和许强啼笑皆非地看着两人。
徐青见两人满眼笑意,尴尬地笑两声。”叫两位见笑了。“
接着衣袖一甩,低吼,“你给我放开,丢人!”
“一人一半!否则我不放。”王宝路才不管呢,拿到货才是正经。
等两人分好赃,许强咳了两声,“那价钱?”
“比照市面上的价钱,五十文钱一斤如何?”近日,随着城外投奔而来的难民越来越多,朝廷终于抵不住压力,开了城门。不过想进城仍要经过严格的盘查,稍微有点不对头,都没法进来。饶是如此,每日进来城里的人也多。不知是谁传出来的,醋能预防疫病,使得这醋的价钱又翻了一番!看这势头,还有上涨的趋势。
事情就是那么怪,这般贵的醋却是人人争相抢购。也是,人毕竟惜命,再贵的醋能贵得过人命吗?如今人人争相珍藏醋,家中有个半斤的人家,底气足,腰杆子都挺得比旁人直了几分。
醋能预防疫病这事许家也听说了,为此,顾丽娘特意拿出新起出来的一坛子醋,分成两斤装的瓶子,让他给那些交好的人家都送上一两瓶,如钱家、夏家、胡家。得了醋的人都回送了厚礼,夏家还好,有药材铺子撑着,但对这份礼还是很看重的。而钱家对许家更是感恩戴德,胡兴荣收了礼后的当晚,特意请了许强去吃酒不提。
“五十文是不是少了点?”这醋的价格一天一个样,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价呢?
徐青拧眉,“七十文!再多也没有了。”
“成交!”七十文一斤不算低了,当然,他们若把醋推出去散卖,价钱可能会更好。但外头的人抢购起来太疯狂了,他们人手又不多,到时弄得鸡飞蛋打,就得不尝失了。没得为了多赚两个钱,弄得自己浑身是伤。再说,这些大酒楼和饭庄,才是他们以后长久的大户。如今多交好一番,与一点利也是值得的。
“对了,我们闻香阁每月需要用醋百斤,你们能吃下这单子不?”徐青希冀地看着许强,他图的是长期合作,若能解决这醋的问题,其他都不是问题!
“别忘了我们醉仙楼那份,我们不像闻香阁,整一个醋桶!我们每个月只要三十斤的醋便成!”王宝路就喜欢搭徐青的顺风车。
徐青看着他直皱眉,王宝路当作没看见。
许强想到地里的早稻已经快能收割了,到时再以略高点的价格收一些麸皮米糠,料想问题不大,于是便缓缓点下头。
徐青心喜,“成,价格好商量。许公子,你放心,这价钱绝对不会比市面上的低便是。”
“嗯,那咱们就合作愉快了。”
“慢着,先签个契约罢。”徐青不是很放心,山西被广安王占了,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再见到山西老醋?可惜了这么一个老牌子。嗯,许家陈醋在京城只此一家,但京城的酒楼可不少。他也不晓得许家的醋每月的产量是多少,但他得防着其他酒楼来挖他墙角!
契约签好后,两位掌柜爽快地付了银子,趁着夜色,将那些醋都搬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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