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菜真是越来越贵了。”许老爹的自言自语从身后传来,顾丽娘的脚步顿了顿,看了眼院子两旁靠着墙壁开辟出的菜畦,里面的菜籽才刚冒出嫩牙。
顾丽娘明白他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从小地方来到京城,对这里的物价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这京城,啥都贵,光一年的嚼用都比之前多了一倍。而且快过年了,加上某些原因,迁入京城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这处房子临街,经常看到拖家带口的人匆匆而过。京城的物价一天比一天高。据说他们这条街往左有座宅子,比他们现在住的这间还小,原来才卖一百四十两的,如今都卖到了一百八十两,这才几天的功夫啊。
自打见了这些,许强和顾丽娘越发相信了自己的猜测。若真打起仗来,粮食和药物都是短缺的。粮食倒不是很担心,这十来石粮食省着点也能撑个一两年了。就是药品,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再加上媳妇也快生了,家中多少都得备点药品。当然,若是还能再多囤点粮食,他也不反对。便是粮食价格高点,他也认了。可惜京中的大粮商和大药商都大有来头,他们能知道的事,这些人也能知道。已经有好些药铺和粮库不对外出售药品和粮食了。好在许家和夏家交好,许强从夏云生的药铺里买到了一些常用药备了起来。
都说肚子尖怀的是男孩,顾丽娘的肚子就是尖尖的,见过顾丽娘的大娘大婶都说她怀的是男胎。许老爹与许强听了笑得见牙不见眼,许强更是把顾丽娘当祖宗般供起来,想吃什么都不吝啬,每日从码头下工回来,都会带回一些零嘴给她解馋。只要他在家,活儿也一并接了过去,不叫她劳累半分。
看着他们这样,顾丽娘觉得压力好大,心里总有点不安,生怕他们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她也有预感,这胎是男胎,因为越到后面的月份,她就越丑了。脸上长了一些淡淡的斑,皮肤也变粗糙了。都说男丑母,料想应该有点道理的。她如今也只能这般安慰自个儿了。
过了小年夜,许强便不去码头上工了。开始忙和过年的事宜,这是他们在京城的第一个年头,意义颇重,慎重一点为好。过年的时候,许强给他们附近颇有口碑的一个稳婆送了年礼,其实刚安顿好时,许家就送过一份薄礼。毕竟顾丽娘快生了,需要仰仗稳婆的地方颇多,可不能轻慢了去。
这一来二往的,王家稳婆算是记住了许家,思忖着,到时她要出死力气来助许家媳妇母子平安方可。
年初二一早,顾丽娘在吃着饭呢。肚子传来一阵阵抽搐般的疼痛。她便知道,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及要出来了。
许强慌了手脚,在许老爹的吩咐下,一把抱着顾丽娘回到了房。
“强哥,要是我生的不是儿子咋办?”顾丽娘忍着痛,抓着他的手问。
许强这才知道,原来媳妇这么担心,突然觉得自己很该杀,不过这时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忙安慰,“没事,不是儿子咱们再生就是了。”
顾丽娘这才放松下来,许强把她放在床上后,接着便飞快往王家跑去。
“王大婶,王大婶,我家媳妇要生了,快——”
倒是王稳婆很镇定,麻利地收拾了随身的物什,便随许强来到许家。此时小石头也从钱家回来了,钱婆子与齐慧娘都匆匆来到许家。小石头退到一旁张着小嘴呼呼地喘着气儿,小胸脯一鼓一鼓的。
王稳婆吩咐人去烧了热水,便进了屋里,许强担心,跟了进去。
“走走,一个大男人的,进什么产房,不吉利!”王稳婆把他轰了出去。
“哎,王大婶,你让我看看我媳妇咋样了—”许强不敢使力,没一会便被她推搡至门边。
“有啥好看的?一会便好了,别在这挡道!”王稳婆懒得和他罗嗦。
王稳婆摸了摸她的肚子,又察看一番,然后和蔼地问顾丽娘,“现在离真正的生产还远,可要吃点东西?”
顾丽娘扯开嘴,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她刚吃过饭,还不饿,而且现在肚子一抽一抽的,她实在也没心情吃。
“没事的,你已经生过两胎了,这胎好生得很,听我的,准没事儿。”
顾丽娘没生产的经历,只能按照稳婆说的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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