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曼凝骇然地看着那盆枯萎的盆景,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以为自己已经把人想的足够黑暗,防备得足够多,可还是低估了世间险恶。
若刚刚送药来的是个心理素质过硬的人,没有因为心虚而露出马脚让她起了疑心,若对方又算准了在母亲来看她时将药送过来,母亲见她不喝药必定会喂她,那此时,她这条小命已经丢了。
她这副病弱的样子,前几日能吐血昏迷,今日便是喝了药毙命,只怕母亲也想不到她是中毒而死,只当她是真的又病发了。
幕后之人敢这样给她下药,定是有后手可以坐实她是“病故”。
她都不知道该庆幸对方轻看了她,派个不经事的丫鬟来,还是该骂自己大意,她早该想到的,人心险恶,她用病来拒绝越国公府的婚事,无论是越国公府,还是想将她嫁出去却未如愿的祖母,恐怕都不会留她继续活着。
她终究还是不够聪明伶俐。
在她思量间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朱曼凝朝春草使了个眼色,春草会意,将那盆盆景从架子上搬到了地上,快速用东西遮挡住,朱曼凝见她将东西遮好,躺下闭目假装昏睡。
一盆能让盆景瞬间枯萎的毒药,喝进肚子里必定是反应极大,而不是安静地昏睡,可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只能根据自己对那个丫鬟的观察去赌,赌那个丫鬟也不知这药喝下去是何反应,给她片刻喘气的机会,想想后面要如何应对。
“你怎的才来,小姐药都喝完了,等不到你的蜜饯只得喝水漱口。”丫鬟一进屋,春草就小声对她抱怨。
那丫鬟听说小姐已经喝了那药了,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去看朱曼凝,见她闭眼躺着,问道,“小姐已经睡下了吗?”
春草叹道,“喝了药就说头晕得厉害,想睡会儿。”
丫鬟闻言,走到床边看了看朱曼凝,而后拿起空了的药碗放在托盘里,“春草姐姐,我先把碗送到灶房去。”
春草点头,在丫鬟转身后一张脸就沉了下来。
朱曼凝听到脚步声走远就睁开了眼,对春草道,“你跟过去看看,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春草领命而去。
朱曼凝微微松了口气,看那丫鬟的反应,果然是不清楚这药喝过之后是什么反应,但绝对知道这药不是好药。
她记得那丫头,是她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不知究竟被谁收买,做出要害她的事来,希望春草跟过去能发现点什么。
稍后那幕后主使发现她还活着,便知道她并没有真正喝那药,后面肯定还会再度对她下手,只是下一次她还能不能这般幸运地发现端倪她没有把握。
她现在求着外祖接她回王府,外祖必定会同意,可那样的话,幕后之人会恨上外祖,恨上镇南王府,不行,她不能这样自私。
留在朱家,她就有被害死的风险,若大表哥看不上她,她不能嫁进镇南王府,这些危险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何况,镇南王府已经是不易,她若幸运嫁给了大表哥,也不可能龟缩在他身后被他保护一辈子,大表哥不欠她的,时间久了他也会累,或许他也盼着有人能与他并肩携手。
她既想好好活一回,无论能不能嫁大表哥,她都要立起来,朱曼凝紧闭双眼攥紧拳头,手心里一片濡湿,她给自己打气,“你行的,朱曼凝,你一定行的……”
如此反复念了几遍后,她觉得自己有了些抵抗这一切的能力,信心满满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探究的眸子,一声“啊”还没喊出声,嘴巴就被对方捂住了。
萧墨辰手指放在唇边冲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见朱曼凝点头,他才将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