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公主的恩,他还了。
从此往后,他的心里便只能容纳下瑛瑛一人,遑论是恩还是怨,只有瑛瑛。
薛怀璨亮的眸子里掠过几遭愧意,他咽了咽嗓子,如此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出口时却艰难到刺痛喉骨,“我回来晚了。”
话音落地,瑛瑛再难抑制心中由担忧变换而成的欢喜,立时便抱着薛怀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声凄厉又沙哑,句句字字飘入薛怀的耳畔,疼的他一颗心仿佛被攥的死紧般无法喘息。
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瑛瑛。”
瑛瑛哭了许久,早已脱了力,便只能被薛怀牢牢地抱在怀里,她静静地阖上了眸子,体悟着薛怀清晰的心跳声。
谁都没有说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只是相拥着彼此,仿佛一个最简单的拥抱就是无声的誓言,将两人的心牢牢紧贴在一处。
*
修养了几日后,瑛瑛便能如往常一般下地走上几步,太医让她不要总是躺在床榻上安歇,即便下地行走时会扯痛肌肉,也要忍着痛多走一走。
薛怀四下无事,又因为在永明帝那儿挂了黑户的缘故,不必去枢密院上值,他便正好寻出些空来陪伴亲□□女。
才出生不久的哥儿得了个“不难”的名字,瑛瑛听后默了良久,多听几番后笑着道:“大俗即大雅。
不难的小名叫涧哥儿,与“贱”字同音,寄予了父母长辈盼着他平安长大的期望。
这几夜,月明星稀、清风徐徐。
丫鬟婆子们服侍过薛怀与瑛瑛用了晚膳后便都退了出去,不必小桃等人上前帮扶,薛怀自己便能搀着瑛瑛在地上自如般地走来走去。
白日里,薛怀还带着瑛瑛去了一趟普济寺。
普济寺香火旺盛,到处是前来诵经祈福的各家女眷。薛怀却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瑛瑛走进了佛门正堂。
薛怀陪着他的妻在正殿里铸了瑛瑛姨娘的牌匾,奉了香火后又让大师们给姨娘做了一场法事。
纵然瑛瑛百般强忍着泪意,等法事完毕时仍是落了场泪,薛怀便拿了软帕替她拭泪,并道:“母亲要是知晓了,定然又要心疼了。”
这声母亲如此干脆利落,左右跪拜的贵妇们都瞪大了眸子,瞧清楚拿牌匾上写着的名号后愈发震惊不堪。
薛世子竟口称个贱籍出身的妾室为母亲?
这……可着实是于理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