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也知道了《周秦行纪》并非出自他手。”晁灵云叹了一口气。
“什么?《周秦行纪》不是他写的?那我们当年岂不是骂错了人?”宝珞震惊道。
“是啊,如今想来,我们的头脑还是太单纯了。”晁灵云无奈地苦笑,“那篇文章,不过是有心人杜撰而成,用来抹黑政敌的工具。”
“那你们有没有查清楚到底谁是幕后主使?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不是牛僧孺写的文章,我们总要找到真正的仇人。”宝珞愤慨道。
晁灵云摇摇头,怅然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在朝堂上相互倾轧的两派人,谁没有亲朋好友,谁又是清清白白?哥哥,这世上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包括你我……”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齐齐一声:“母亲!”
晁灵云浑身一震,激动地向殿门外望去,只见四个有大有小的孩子蜂拥着冲进侧殿,争先恐后地扑进她怀里。
“温儿、瑶儿、圆圆……”晁灵云喜极而泣,逐一摸过三个孩子的脑袋,发颤的手略带犹豫,最终还是落在李渼的头顶,抚摸着叹息,“渼儿也受苦了。”
宝珞在一旁看着这母慈子孝、孺慕情深的一幕,忽然意识到灵云方才所说的一番话,并不仅仅是针对牛僧孺。
她在借这件事暗示自己,她们都是被裹挟进权力中心的无辜者,都是只能在漩涡中随波逐流的浮萍,她不会因为各自不同的立场,而仇视、责怪自己。
不管此刻天子与光王在主殿中如何交锋,她们始终都还是当年那对在舞筵上并肩携手、金兰相契的好兄弟。
宝珞眼眶一热,讷讷说不出话来,只在心中默默感激灵云的体贴,同时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在五郎跟前为光王一家斡旋,绝不辜负她对自己的赤诚情义。
这一日李怡在浴堂殿中与李瀍相见,又恢复了哑巴王木讷的口舌,一场暗藏机锋、貌合神离的叙旧,硬是被他装傻充愣地应付过去。
李瀍跟他较了半天劲,也没从他嘴里撬出多少有用的话来,当着宫中诸多眼目,堂堂天子自然也不便为难自己的长辈,最后到底还是让他带着家眷子女,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光王宅。
夤夜,趁着宝珞在望仙观里沉睡,李瀍将线人召入浴堂殿,大骂了一通:“他今日是带着家眷进宫面圣,改日带着兵马刺王杀驾,是不是亦如进出无人之境,朕要等死到临头才能知道消息?”
“卑职无能,卑职罪该万死……”线人跪伏在地,冷汗浃背,“卑职一直耳提面命,让手下盯紧了光王宅,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想来是他们连着几年盯梢,天长日久,难免心生懈怠。卑职回去查出渎职者,一律从重责罚、严惩不贷,给陛下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