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休沐日这天,枢密使杨钦义特意备了厚礼登门,向李德裕贺喜:“恭喜大人高升。自从扬州一别,杨某甚为挂念,今日总算能在京师重聚。大人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比在扬州时还要健朗。”
原来李德裕在扬州任淮南节度使时,杨钦义曾任监军,二人之间颇有一段渊源,是以李德裕一回京,杨钦义便来拜访。
李德裕笑着与杨钦义见礼:“暌违日久,杨枢密别来无恙?快请上座。”
两人一路寒暄,进堂落座后,李德裕歉然道:“李某回京不过数日,未及到府上拜会,却劳烦枢密大驾光临,实在惭愧。”
“大人言重了,都是自己人,何必介意这等小节?”杨钦义笑着饮茶。
李德裕微微一笑,不失时机地添上一句:“今后李某在朝中,还要仰仗枢密多照应。”
“哎,大人说这话,就是跟杨某见外了。”杨钦义放下茶盏,叹了口气,“想当初,先帝召杨某回京,人人都说杨某要升枢密,结果到了汴州又灰溜溜地回来,只有大人没看杨某的笑话,仍以厚礼相赠。杨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今后只要大人吩咐,杨某义不容辞。”
一番话说得李德裕心中大悦,却不动声色,只吩咐婢女添茶。
杨钦义笑而不语,慢悠悠地喝茶,等李德裕屏退了堂中仆从,才开口:“说实话,自从今上登基后,大家都盼着大人回京呢。”
“哦?此话怎讲?”
“今上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又有仇士良推波助澜,朝中臣子是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杨钦义说到沉痛处,喟叹不已,眼巴巴地望着李德裕道,“大人德高望重,又深得今上信任,能够掌控大局的中流砥柱,非大人莫属。”
“嗯,年初圣上赐死二王一妃,贬谪先帝重臣,李某在扬州亦有耳闻。”李德裕道,“圣上刚刚即位,实在不宜如此严酷。”
“大人所言极是。如今死者已矣,活着的却还在东躲西藏,不见天日。若大人不能主持公道,只恐天子铸成大错,有损英名。”杨钦义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郑重地交给李德裕,“实不相瞒,今日杨某登门拜访,也是受人所托,来给大人送个信。”
“枢密是替谁送信?”李德裕接过锦囊,捏到其中有一枚印鉴状的硬物,诧异地将锦囊往掌心里一倒,等看清了掌中之物,脸色瞬间一变,“这是光王印鉴,枢密难道是替光王送信?”
“正是。”杨钦义大方承认,见李德裕面露惊疑,连忙解释,“光王曾经在佛事上帮过杨某的忙,所以这次秘密找到杨某,说是想见大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