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快到十一月,扳着指头一数,自己能够正经招待客人的日子就没几天。
他这算什么?对她不闻不问,放她自生自灭,一听说她要开张迎客,就管上门来了?
“不是已经和你说好了吗?为什么又放他进来?”晁灵云冲侍儿瞪着眼,气呼呼地抱怨。
“咱这儿可是销金窟,人家用金灿灿的硬货敲门,我哪有不开门的理?”侍儿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嘻嘻道。
“嗬,他倒是挺有钱啊。”晁灵云心里顿时更来气了,愤愤地嘀咕,“宅子里都没有楼,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多钱!”
“十三郎出手好阔绰的,我瞧他对娘子可谓痴心一片,”侍儿哪识晁灵云的愁滋味,掩口笑道,“娘子好狠的心,若换作旁人,恐怕早就心软了。”
晁灵云呵呵冷笑,心想:你若差点被人害死,恐怕就不会心软了。
侍儿见晁灵云始终没个答复,便问:“娘子还是不答应?”
晁灵云侧目望着镜中的自己——那映在澄澈镜面中的一张脸,明明应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却泛着一股阴沉沉的戾气,令她陡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像个阴阳怪气的怨妇,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就应该让李怡见见现在的自己,晁灵云忽然自暴自弃地想,让他亲眼看一看,自己被他变成了什么样。
晁灵云从坐榻上起身,轻整云鬓,对侍儿道:“走,出去见他。”
插满簪梳的高髻使用了大量假发,分量极沉,饶是晁灵云身手灵活,走起路来也觉得头重脚轻,侍儿连忙伸手搀扶住晁灵云,笑着问:“娘子终于想通了?”
“他都有脸来,我难道还不敢出去吗?”晁灵云轻描淡写地回答,搭在侍儿腕上的一只手,却忍不住收紧了五指。
初冬时节,外界天寒地冻,绛真宅中却是温暖如春,没有一丝寒气。红绡帐、鲸脂灯,到处都是旖旎的色与迷离的光,营造出一个梦境般的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