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也是实在,不贪心,只道这等神奇的内家功夫,轻易不可外传,对于杨执传授的掼跤技巧亦有极大的兴趣,每日天刚亮,便来葭葳轩与杨执掼跤,被杨执摔倒无数次,仍乐此不疲,二人间的友情,亦是愈来愈深。
时光飞逝,一个月转瞬而过,一大家子人,也终于从泗水回来。
侯府荒废了这么久,各处都需要打理,逃祸时大包小裹,携带的无数重物贵器,亦需摆放安置,阖府一时间忙碌的紧,唯有湖畔的凉亭中,虽然站着杨执和叶渊两个人,却安静的落针可闻,气氛有些莫名的压抑。
单独将自己叫到这里来,杨执知道这位岳父大人必定是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对方不主动开口,杨执也不好率先开腔,只能叉手站在一旁,规矩的像是个小媳妇儿。
秋风凉薄,吹着水面波光粼粼,虽然还未入深,却已有衰败之相,就连湖边的花草,也都耷拉了脑袋,无精打采。
叶渊双手负后,背对着杨执,也不知是何神色,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在信中,并未提及在叶县之事,可是白去一趟,无功而返?”
杨执正要说话。
叶渊忽然哼了一声,说道:“归根结底,你只是一个书生,纵然有些文采,懂得些医术,又岂能左右战争之事,冒然掺和进去,有此结局,也是意料之中。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便不会再作无谓妄想。你往后便老实待在府中,莫要再瞎折腾,幸亏你活着回来,若是死在叶县,你可知,老夫将要应对多少麻烦。”
杨执知道叶渊所说的“麻烦”指的是什么,如果自己死了,那么叶芷虞便成了寡妇,到时那些觊觎叶家财富地位之人,便可见缝插针,重提联姻之事。
这等事,按理说实在不好挑明了说,可叶渊却毫不避讳,可见自己这个女婿,在他的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杨执也不觉得多么难以接受,面子是要靠自己挣的,当初去时满是雄心壮志,而今回来,却被这位岳父大人误以为是灰头土脸,无功而返,他又岂能给自己好脸色。
“倒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杨执从未打算隐瞒,只是因为这种事,在信中三言两语,着实说不清楚。
“哦?”叶渊闻言,转过身来,听杨执的意思,怕是自己过于武断了,可又实在不信杨执能折腾出多大的风浪来,淡然道:“难不成药师教造反的势头被压下去,竟还有你的一份功劳不成。”
杨执说道:“小婿哪有这个能耐,只是出了把力而已。”
叶渊问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杨执当即将在叶县的所作所为说了。
叶渊越往下听,神色越是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吃惊之色,可又总觉得杨执是在胡说八道,因为有些事,根本经不起推敲,不由愠怒道:“杨执,你当老夫是傻子不成?你身患肺痨绝症,断然命不久矣,终日喝汤药过活,不过苟延残喘而已,就算不论这些,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岂能有上阵厮杀的本事!冲进敌营,毫发无损,还杀了药师教的贼首,这等弥天大谎,你竟也能说得出来,简直荒唐!”
这个老丈人,从门缝里看人,说是一副火眼金睛,岂料也是老眼昏花,难道竟瞧不出,自己已然今非昔比?
杨执笑了笑,说道:“不瞒岳父大人,小婿的肺痨,基本将要痊愈,苟延残喘,却是何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