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霎时一寂。
众人的目光,偷偷看向陆仲英。
权贵。
还能是说谁……
陆仲英彻底绷不住了,恼怒之极。
早该想到的。
这厮的狗嘴里,也能吐出象牙来!
自己竟还抱有期待。
没想到竟让这个狗东西给耍了!
“大胆!”
他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李青莲毫无惧色,端着酒壶,兀自狂饮。
众人不禁好奇,这厮从进门起,喝酒就一直没停过,换做常人早就趴下了,可他却还能吟诗作词,此等海量,委实骇人听闻。
见这个小公爷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杨执赶忙起身,略一沉吟,拱手说道:“我这位朋友,的确无礼了一些,不过……”
陆仲英寒声道:“不过什么?杨执,你竟敢带此狂徒来撒野,莫非是有意要砸本世子的场子!”
杨执如何听不出这个小公爷是在借题发挥,也不慌乱,镇定自若道:“小公爷言重了,杨某早就听说,小公爷乃惜才之人,之所以带青莲兄来此,便是想将青莲兄引荐给小公爷,奈何……”
他佯装苦笑,道:“杨某这位朋友,脾性桀骜不驯,亦不懂得人情世故,竟触怒了小公爷,杨某代他向小公爷赔罪,小公爷心胸开阔,想必断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言外之意,却是说李青莲不会谄媚奉承,小公爷你若是计较,可就是没有容人之量了。
论诗才,杨执啥也不是。
可论话术,堵住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的嘴,还不是轻轻松松。
陆仲英是个爱惜脸面的人,听出杨执的话外音,顿时恨得怒火中烧。
好一个穷书生,给本世子戴高帽,想要堵本世子的嘴!
他气极,可又无可奈何。
杨执话都说到这儿了,他若是再与李青莲一般见识,必然会落人口实,留下话柄。
以文人传播讯息的速度,今夜过去,不用到明天晌午,整个洛阳城就都会知道,他小公爷陆仲英心胸狭窄,只听得进阿谀奉承,而容不下不屑攀附之人。
所以纵使对杨执恨得牙根直痒痒,他自忖也不能再追究下去,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沉声道:“本世子……自然不会与这等狂徒一般见识,相反……”
为了表现出自己心胸开阔,他不得不忍着恶心,说出违心之言,“他性情刚直,宁折不弯,本世子亦是赞赏……”
见杨执三言两语,便让这位小公爷消了火,改了口风,众人皆不禁在心中暗道——
小公爷,被这个清宁候府的赘婿拿捏了啊。
眼看堂间众人,神色各异,但已再无一人流露轻蔑之色,杨执心中暗喜,这三首诗,算是让这位青莲兄彻底打响了名气。
只是,效果还是不太够。
要火,就烧透半边天,
让洛阳城皆知李青莲乃当世诗仙,崇敬追捧。
这三首诗,只不过是李青莲的冰山一角而已。
还得抖落出更多来!
杨执低声对李青莲说道:“青莲兄,国公府的酒如何?”
李青莲咂咂嘴道:“妙极!”
杨执说道:“国公府既以好酒款待,青莲兄岂能不以才报之。”
仿佛看穿杨执的心思,李青莲意味深长地一笑,再次撑着桌案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堂间。
“我有诗百篇,诸位可愿听否?”
他提酒壶,问向众人。
众人皆沉默不语。
今晚的风头,注定要被这个狂生夺尽了。
陆仲英作为东道主,见李青莲来了兴致,也不好阻拦,勉强笑道:“先生尽管吟来。”
李青莲看向杨执,深邃一笑道:“杨兄,回去之后,酒可不能断了。”
杨执一愣。
难道这位青莲兄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