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第一感觉是刺骨的寒意,想要活动一下手脚,发现手脚都被捆着,并且已经冻得失去知觉。
四周空荡又阴冷,阵阵腐朽的气息直往鼻子里钻。
“有人吗?”
他叫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又干又痛。
他缓了缓,又接着喊了两声:“有人吗?有人吗?”
沙哑的声音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回荡,却传不出去,也没人回应。
他停止叫喊以保存体力,慢慢将被捆着双腿曲起,伸直,伸直,再曲起。
这样活动了有十几下,周身的血液又渐渐开始流动,他手肘撑地,费力地坐了起来。
他又缓了缓,用手指从靴子内里的夹层中掏出一把小刀,他用嘴咬掉刀鞘,再将刀柄咬在嘴上,凭感觉试探着,一点一点去割将手腕上的绳子,因为看不见,好几次划在肉上,他并未停止,反倒因为疼痛而更加清醒。
他已经不见了这么久,穗和肯定急坏了。
想到穗和会哭,会着急,会不顾一切到处找他,甚至可能在找他的过程中遭遇不测,他就觉得这点疼痛算不得什么。
他必须想办法回去,免得穗和担心。
片刻后,他终于割断了绳子,双手重获自由,连忙又将腿上的绳子割断,放下小刀,又从另一只靴筒里掏出一个火折子。
微弱的光照亮这个黑暗的空间,他闭了闭眼,等眼睛适应了光亮,缓缓转动视线打量四周,赫然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处墓穴之中。
墓穴很大,很深,正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口棺材。
饶是他胆色过人,一身正气,也不免一阵头皮发麻。
王昆个狗东西!
他气到极致,发出一声冷笑,将小刀捡起握在手里,慢慢站了起来。
这墓穴很高,他的身高可以站起来直立行走,他沿着墙壁边走边摸索,想看看有没有出口可以出去。
然而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他不相信那些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挖出这么大的墓穴并将墓穴封死,如果封死的话,他肯定会呼吸困难。
他想了想,走到了那具棺材前。
棺材盖并未合严,里面散发出阵阵恶臭,他用力一推,棺材盖掉在地上,露出里面一张煞白的死人脸。
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下一刻,就震惊地发现,里面的人就是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永州巡察御史张道一。
难怪他一直找不到,原来张道一已经死了。
裴砚知心口一阵剧痛,看着这个最得力最被他器重的下属,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道一。”他哽咽着叫了一声,手指颤抖着去摸他的脸。
谁知,张道一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裴砚知吃了一惊,随即又惊喜叫他:“道一。”
张道一半晌没有动静,过了好久,才转动了一下眼珠。
就是这一下,裴砚知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张道一还没有死。
“道一,是我,我是裴砚知,我终于找到你了。”
张道一听到“裴砚知”这个名字,那张死人一样蜡白僵硬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
裴砚知一只手拿着火折子,一只手费力地将他拉起来,让他靠坐在棺材里,这才发现,他身下全是排泄物,上身的衣服底下,有一些蔫巴的白菜和萝卜。
他不知在这里被困了多久,白菜萝卜就是他的食物和水,他就是靠着这两样吃食活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