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啼拂晓,天色泛白,太阳不受人间悲欢的影响,照常从东方升起。
阳光透进窗棂,照亮裴景修疲惫浮肿的脸。
他一夜未眠,熬得双眼通红,眼下乌青一片,憔悴的样子把前来给穗和把脉的大夫吓了一跳,感觉他才是有病的那个。
昨天晚上,大夫被匆忙请来给穗和诊治,穗和脱离危险后,裴景修还是不放心,许了大夫三倍的诊金,让他务必在府里住一晚,确认穗和情况稳定后再走。
大夫和裴景修见了礼,走到床前,看了看穗和的气色,又仔细把了脉,对裴景修说:“恢复的还行,接下来只要好生照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裴景修松了口气,向大夫道谢,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
大夫重新开了方子,让他照方抓药给穗和好生调理,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告辞而去。
裴景修握着药方,出神地看着穗和的睡颜,直到这一刻,他还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他不敢相信,他差一点就失去了穗和。
他们明明该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的一对恩爱夫妻,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穗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永远不会……”他喃喃道,苍白手指抚摸穗和缠着白布的额头,而后起身走了出去,把门从外面反锁。
床上,穗和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让裴景修知道。
她也不是真的想死,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唬住裴景修,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自救。
裴景修想用毁掉她清白的方式让她认命,她绝不会让这疯子如愿。
只是她现在孤立无援,想要对抗裴景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不知道大人昨晚是不是真的来过又走了,也不知道大人现在对她是什么态度,但裴景修说大人因为她名声受损,被皇帝责罚的事应该是真的。
她已经连累大人至此,还是不要再继续让大人为难了。
大人本是不染尘埃的高岭之花,不该被她这样的残破之躯拖进泥潭。
况且裴景修也不会再给她见到大人的机会。
她现在,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正想着,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穗和不认识的丫头。
丫头端着药碗走到床前,见她睁着眼,撇撇嘴,一脸不耐地叫她起来喝药,嘴里阴阳怪气道:“一个粗使丫头,装什么贞节烈女,都被郎君收用了,还在这里寻死觅活的,都是丫头,凭什么我要伺候你?”
穗和静静躺着,没接她的茬。
丫头更加不耐,踢着床沿喊:“你倒是起来呀,我还要回去服侍大娘子,可没时间与你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