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在饭厅摆饭,听到脚步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向裴砚知行礼。
裴砚知第一时间去看她的脸,见她脸颊红肿已消,那条划痕也淡了许多,便收回视线,走到桌前坐下,随口道:“今晚吃什么?”
穗和见他随意,便也放松下来,柔声道:“做了几个清淡的菜,煲了冬瓜排骨汤,还有莲子绿豆粥。”
裴砚知扫了一眼,说:“我火气很大吗,怎么全是去火的?”
穗和一下子红了脸,不知怎地,竟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戏谑。
“我,我没注意,想着天气热了,小叔或许想吃些清淡的。”
裴砚知点了点头:“嗯,我确实想吃些清淡的。”
穗和的脸更红了些,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今晚的小叔和平时不太一样。
莫非为着白天的事,觉得她受了委屈,想让她放松一些?
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小叔还没那么闲,特地来照顾她这么一个无足轻重之人的情绪。
她不能因为小叔帮她对付了婆婆,又给她买了香料和药膏,就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或许小叔只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开心事,仅此而已。
从东院回来,穗和在半道碰到了裴景修。
天色昏暗,裴景修负手站在葳蕤的花木中,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穗和心想,他向来孝顺,会不会责怪自己和母亲起冲突?
怪就怪吧,反正这事自己问心无愧。
谁知,裴景修却拿过她手里的食盒放在地上,动作轻柔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穗和,对不起,白天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穗和愣住,没想到他居然不是兴师问罪。
裴景修仿佛猜到了穗和的心,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别多想,你已经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怎么舍得责罚你。”
穗和的手被裴景修压在心口,掌心感觉到他有节奏的心跳,整个人陷入迷茫。
他没有兴师问罪,反倒对她温柔体贴,如果换作从前,她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她却只剩下满心的忐忑和警惕,总觉得这个男人温柔的笑容像一个陷阱?
“你真的觉得我委屈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我给宋小姐下跪磕头?”
裴景修笑容一僵,又将她抱紧了些,歉疚道:“穗和,对不起,是我没能护住你,可当时那种情况,我越是护你,宋小姐越是会变本加厉,我不想她一直纠缠你,也不想别人一直对你指指点点,你明白吗?”
穗和摇头:“我不明白,你明明只要说一句我是你的妻子,就可以解决所有的误会,为什么却选择让我受尽屈辱。”
裴景修脸上有些发烫,好在天黑看不真切。
他将穗和从怀里扶起来,双手握住她瘦削的双肩:“穗和,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受辱,我是担心别人知道我俩的关系后,进而挖掘出你罪臣之女的身份,那样对你我都很不利,你明白吗?”
不管什么时候,他总能把话说得好听又妥帖。
穗和无话可说,只能勉强笑道:“我明白了,多谢郎君为我着想。”
“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为你着想还能为谁着想。”裴景修说,“你要知道,我娶宋小姐是为了你父亲,进内阁也是为了你父亲。”
“……”穗和更加无话可说。
裴景修又道:“你今晚服侍小叔用饭,他可曾说起我进内阁的事?”
“没有。”穗和摇摇头,“今日不上朝,许是他还没见着圣上。”
“这倒也是。”裴景修说,“明日有朝会,他和安国公都要进宫,且等明日再看吧!”
“嗯。”穗和已经意兴阑珊,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快去歇息吧,兴许一觉醒来就会心想事成。”
裴景修察觉到她的疏离,奇怪道,“你怎么了,以前巴不得我多陪你一会儿,怎么今天却迫不及待撵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