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竹恍惚了一瞬,连边上的春采何时离去都不知道。
铃镜转过头来,微微行了,然后问了一句:“可是林二郎君?”
林文竹恍惚回神:“正是在下,程娘子。”
铃镜、铃铛原本所姓已经太过长远了,她们二人早已不记得也不想在记得,程娇出嫁之后,铃镜做了管事,程娇干脆便让两人随她姓,称程铃镜、程铃铛。
待日后她们消了卖身契,再写户籍之时,这两个名字就是她们的名字了。
故而,如今铃镜在外行走,旁人也称她一声‘程娘子’。
两人隔得有些距离,说话也不大便利,林文竹犹豫了一下,抬脚上前去,走到了白梅树下。
他看着铃镜的这张脸,耳朵有些微红,问她:“打扰程娘子,母亲让我前来问问程娘子心意,不知可否看得上在下。”
铃镜看了他一眼,年轻人一袭青袍,头戴铜冠,模样生得不算太出色,但也不差,不过在寻常人中也称得上是年轻俊美。
人倒是挺老实的,也不敢多看她。
铃镜道:“你可知晓我的出身,我不过只是一个侍女,侥幸才能在夫人身边做事,才得了几分敬重,你可会嫌弃?”
程娇嫁给谢琅之后,铃镜和铃铛的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了不少,话里话外想娶她们的也不少,只是有不少人面上说得好听,其实私底下很嫌弃她们的出身,觉得她们低贱,是伺候人的仆人。
向她们求亲,不过是因为她们在程娇面前有两分颜面,为的就是攀上景阳侯府这棵大树。
林文竹顿了顿,然后道:“过往如何,不代表将来如何,长安城里的世家,哪个起势之前不是普通人家。
便是昔日那一统天下的始皇,据说祖上也不过是一介马夫,而后又有一位帝王还出过家做个乞丐,可不照样登临天下。”
“再说了父亲,幼年也不过是山野小子,后来还在医馆做过药童,我也不见得比程娘子尊贵。”
“请程娘子勿要妄自菲薄,过去种种皆成过去,前路漫漫才是灿灿前程。”
谁家祖上没阔过,同理,没阔之前,那祖上谁没苦过。
不过是兴衰起伏,谁又比谁尊贵了。
铃镜没料到林文竹还能说出这番道理来,有些错愕,见他一双耳朵红得滴血,手指也下意识地握着袖口,
看来是真的有些紧张。
不过,能说出这一番话来,想来这心中是真没嫌弃她的出身的。
铃镜笑了一下,然后道:“夫人确实关心爱护我,但我与夫人的情分也仅此主仆,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不会拿来打扰夫人的,你可是明白?”
“在下自然是明白的。”林文竹倒是不在意这个,他又不打算走仕途,能有什么求到景阳侯府跟前的,最多就是借一下势,叫旁人不敢欺辱罢了。
“母亲说你娴静温和,沉稳能干,是个好女子,这才想让我娶你为妻,进我林家门庭,并非是为了景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