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过来的难民基本上都集中住在一起,想来也很简单,人生地不熟的,当然是同乡帮助同乡,居住在一片区域也就成了正常的事情。
葛蕊芳这么一问,十几个人便同她一起出发,这些人的想法也很简单,兴华军在扬州救了他们的命,让他们免于被清军屠戮,所以利用自己会的医术来救治一下伤兵也是分内的事情。
“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高衡走上前去,立刻将葛蕊芳和众人扶了起来,然后抱拳道:“兴华军在扬州救人,本来就是分内之事,虽然我们不是大明朝的武装力量,但我们同样都是炎黄子孙,不可能看见你们被屠戮而置之不理,所以你们不用如此大礼,我想,不仅仅是我高衡是这么想的,但凡是在场的有良心和血性的华夏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葛蕊芳等人站了起来,高衡立刻问道:“不知诸位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葛蕊芳立刻回答道:“将军,请给小女子和大家一个机会,我们听闻前线有许多伤兵后送,我们多多少少都会些医术,咱们知道现在不光是军营,整个谅山府的医师数量都是不足,所以我们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多出点力。”
高衡有些感动,没想到他们竟然怀着这样的朴素情感,不过他们掌握的情况确实是事实,谅山府的医师本来就不足,加上军队的抽调,确实是捉襟见肘,总不能把医师全部调入军队之中,那普通老百姓看病又怎么办呢?但只要是作战就会产生伤亡,产生伤亡就会需要医师,这是个矛盾的问题。
如果按照后世的标准,那么兴华军应该有一个野战医院或者卫生员、医护兵之类的兵种或组织,一方面是开展战场急救工作,另一方面是可以在战斗结束之后创造条件给后送的军人进行治疗,彼时的冷兵器战争,只要清创工作做得细致一些,救治及时一些,其实很多伤兵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看见众人满怀热情的脸庞,高衡有些激动,抱拳道:“多谢诸位了,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确实,我们的军医不足,你们能来帮忙实在是太好了。”
葛蕊芳立刻道:“事不宜迟,将军,不如让我们进去,尽快进行医治吧。”
高衡点了点头,众人立刻跟着他进了军营,高衡数了数,这一群人一共十一个,四个女人,七个男人,除了葛蕊芳和袁宝儿高衡见过之外,其他人倒是没见过,剩下两个女人年纪大一些,高衡的鼻子很灵,这两个女人身上有药味,就算是洗澡也洗不掉,这是常年在药房中抓药工作所致,彼时的江南,女人在药房抓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药房也有一些夫妻店或者是家族店,那么家族当中的女子在店里帮工也是正常的,药房跟郎中往往是绑定的,所以有些女人会简单医术不奇怪。
一行人进了军营,高衡立刻将他们带到了伤兵营中,一进去,葛蕊芳的面色还好,毕竟这种场面她小时候见过,但是袁宝儿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不说,伤兵们在床上和担架上痛苦翻滚哀嚎的样子更是让人觉得有些恐惧。
而最恐怖的还不是他们的叫声,而是他们的伤口,当一个男人走上前掀开带着血色的白布的时候,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伤兵的双腿膝盖以下部分已经消失不见,虽然用白布简单包扎了,但是血水依然顺着担架滴落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伤兵面色苍白,都没力气惨叫了。
男人连续掀开几个白布,不是断手,就是断腿,还有的是躯干受伤或者头部被包扎着,除了轻伤员之外,伤兵无不是带着可怖的伤口,躺在那里。
葛蕊芳立刻走上前去,打开了随身的药箱,半跪在一个伤兵的身边,那伤兵的眼睛上裹着白布,估计是战斗的时候眼睛被打伤,会不会永久性失明不知道,反正现在肯定是看不见了。“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士兵不断惨叫着,显然后送这一路他一直在忍着,到了谅山府军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疼痛让他哀嚎起来。
葛蕊芳看看那士兵的脸,估计年纪也就和袁宝儿差不多,却遭受了如此的磨难,跟他比起来,自己所遭受的艰辛也许算不了什么,这么年轻,如果没有眼睛的话,可能这辈子就废了。
葛蕊芳立刻开口道:“小兄弟,你多大了。”
士兵听见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好像一个年轻女子,明显一愣神,便立刻停止了呻吟,好像是觉得他一个行武之人在女人面前哭哭啼啼有些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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