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高衡跟郑森没说几句话,就见到南门被打开,无数民众冲出了城,一下子扎入了清军早就编织好的大网之中,南门发生的惨况被码头守军尽收眼底,尽管他们在刚才跟韩岱军作战的时候已经死伤了近半的兵力,但是剩下的人依然怒吼着要求出战,接应南门的民众。
高衡权衡了一下,作为后世的我军军人,他不能忍受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所以高衡将军队一分为二,既然扬州城已经沦陷,那么再死守码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一方面让郑森指挥船队靠岸,准备接应撤退的民众,另一方面所有步兵和兴华军火铳兵建立防线,进行断后,阻止敌军骑兵的追击。
而高衡则带领所有能动的骑兵出战,杀散清军,为民众逃脱争取时间。虽然他们的船只不多,运力很有限,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不能让这些民众白白死掉。
高衡带着两百骑兵在清军人群中反复冲杀,韩岱刚刚在码头惨败,清军士兵多少也有些心理阴影,加上码头守军竟然敢主动出击,这倒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南门的清军至少有两千多人,但反而被两百明军骑兵给冲得七零八落,一片大乱。
高衡提枪又刺死一个分得拔什库,便大吼道:“所有百姓听着,往码头跑,有明军接应你们,跑过去就能活!跑不到就会死!”语言简单易懂,只要这些百姓不是傻子,就会按照高衡的指示逃跑。
他们没命地向码头方向逃跑,清军被击溃,只能散开,往远处奔逃,希望能在远处重新集结,然后再杀回来,这无形中给了民众大量逃跑的时间。高衡策马来到了葛蕊芳身前,“姑娘,快走吧。”
话音刚落,葛蕊芳正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都发出一声惊呼道:“是你!”这个女子正是在茶楼里面卖唱的女子,而高衡正是那个询问情况的男人。只是葛蕊芳没想到,此人竟然是个大将军,而且如此英勇,并且还救了自己的性命,这一刻,葛蕊芳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衡对周围士兵道:“骑兵尽量携带老弱妇孺或者伤员,剩下的年轻人,跑步前往码头。”
随即对葛蕊芳道:“姑娘,你受伤了,跟我上马吧。”
不说不知道,葛蕊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胳膊刚才被清兵给划伤了,本来还不觉得疼痛,也许是人在最紧张的环境中大脑自动屏蔽了疼痛的信号。现在高衡这么一说,葛蕊芳这才觉得疼痛难忍,但她还是抬起头道:“不用,我有手有脚,能走,将军还是尽快携带妇孺老人走吧。”
“可是?”高衡还想再说。葛蕊芳却拒绝道:“将军,我能走,不要耽误时间了。”葛蕊芳这么一说,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气,高衡立刻觉得,这个女子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并且出身不一般,如此环境之下还能冷静思考。
高衡只能抱拳道:“那好,请姑娘迅速跟我们走,清军正在集结,马上就要杀回来了。”
明军骑兵们尽量携带老弱妇孺,让他们上马,加快行动速度,然后护送着大队的民众一起,往码头的方向赶。
清军杀过来,他们就立刻用手中的火铳弓箭进行还击,驱离敌军。清军兵少,又遭到一轮突袭,也不敢托大,毕竟码头明军连战连胜,让堂堂韩岱大人都吃了瘪,要说他们心里不发怵是不可能的。清军的甲喇章京已经派人去通知主力部队了,在主力部队到来之前,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数千民众逃到了码头上。
有草原骑兵不听命令想要追击,立刻被兴华军火铳兵攒射了一阵,死伤无数。
数千民众通过壕沟的预留通道集结在了沙滩上,郑森指挥数艘鸟船战舰靠岸,高衡粗略估计了一下人数,发现跟他们撤回来的民众竟然有三四千人,关键是他们的船只总共才七艘,算上码头原有的一些民船,最多也只相当于十艘战舰的容量。
问题是,码头可不止民众,还有福建水师和兴华军的士兵,就算是在战斗中有不小的伤亡,可是活着的明军还有八九百人,其中还有两百多伤员。本来按照惯例,阵亡士兵的遗体应该要带走的,可是看现在的运力,近五千人还有数百匹战马,要用十艘战舰的运力运走,这就意味着一艘战舰至少要带五百人,可是他们进入长江的战舰不是大洋船,没这么大运力,一般撑死带个三百人就顶天了,要装五百人可怎么办?
郑森一筹莫展,冯锡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高衡却斩钉截铁道:“战死兄弟们的遗体不带了,立刻派人挖坑,就地掩埋,以后我们杀回来,再取出他们的遗骨,给他们安葬。命人记下他们的姓名,回去制作牌位。”
郑森抿了抿嘴唇,恐怕必须得用这个办法了,虽然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们,但是活人更加重要,郑森又道:“可即便这样还是不够。”
高衡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抬头对郑森道:“火炮全不要了,立刻沉江。”
“什么?”众将一阵惊呼,要知道那可是宝贝啊,不管对于福建水师还是兴华军来说,火炮都是重中之重,竟然就这么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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