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明明没有战败的消息传来,就这样急急让耿荣前云平定,什么意思?皇帝还能未卜先知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口恶气要是不出,她就不叫苏瑜。
采玉小心的收拾着地上被主子摔碎的茶杯残片,夏莲重新奉上一盏茶,声音小心冀冀,“姑娘快喝口茶消消火气,要是嬷嬷进来看到,定会以为是婢子们服侍不周,要被扣月钱了。”
苏瑜被夏莲既奉承又讨好的语气给逗笑了,“没出息,就惦记着你那点儿月钱。”
“她可不是要惦记?”采玉收拾完,抬头笑道:“她和小山子好事将近,等着月钱添嫁妆呢,自然要紧张那点月钱了。”
夏莲被落了个大红脸,娇嗔的瞪着采玉。
“订了日子么?我怎么不知道?”苏瑜的确不知情。
采玉说:“夏莲是主子您的大丫头,没您的话哪敢许人,是程家婶子前儿求到袁嬷嬷面前,让她在您跟前提提,可是也不知什么缘故,嬷嬷一直没跟主子您提及此事。”
苏瑜抬头问夏莲,“认定他了?”
夏莲羞臊着脸点头,“嗯。”
夏莲这样满意,没来由袁嬷嬷不上心呀?她身边这几个未婚的女使,袁嬷嬷可都是当亲闺女痛惜的。“兴许是袁嬷嬷忙忘了,或者是看我近来稍稍好些,不愿意我太操心才没说,你不着急,等她来了我问问。”
夏莲含羞带臊含糊着应了。
晚些时候苏瑜问起此事,袁嬷嬷先是一愣,反问回来,“夏莲那丫头亲自在姑娘你面前提了?”
苏瑜摇头,“是采玉无意间提起来的,夏莲在场没有否认。”
袁嬷嬷没立即作声,而是长长叹了口气。
苏瑜觉查到事情有异,莫不是那小山子品性有问题,“怎么了嬷嬷?那程家可是有何不妥?”
袁嬷嬷搁下手里的活计,认真回答,“姑娘有所不知,程家说来也算是王府里的老人户,原先在您婆母的陪嫁庄子上做事,因为程家老一代为人处事甚为妥贴,管事也有头脑,这才提拔到府里当差。几十年过去了,程家老一代都已作古,现如今的程家程山的阿爹程阿瞒是长子,他还有弟弟叫程阿睇,程阿瞒为人老实厚道,但不及他老子精明,莫总管这才将他安排去管湖面。但他弟弟程阿睇却是个心眼多的,仗着祖辈是府里积年的宠奴,不学着如何替主子办差,倒把那些偷奸耍滑之事学了个彻底,自然就染了些吃喝嫖赌的习气。有一次偷了府里的银盏去典卖被发现捅到了莫总管跟前,莫总管念及程家是先帝皇后的家奴,只将偷盗的程阿睇给赶出府去,对程阿瞒一家并未苛责。但程阿瞒甚是惯着这个弟弟,但凡他有所求必急应。如今程阿睇租住在红灯巷,却娶了一房娼妓为妇,两口子无收入,吃穿用度全倚仗着程阿瞒一家。程家婶子不愿意再接济小叔子一家,奈何程阿瞒自认有照顾自己的义务,宁愿自己一家缩减开支也得将弟弟一家扶持着走。一个月前,程阿睇在赌坊又欠下四百两银子的赌债,他无力偿还,这债自然就落到了哥哥程阿瞒的头上。程阿瞒哪里来的银子替弟弟还账?除了住的地方是府里的财产动用不得,但凡值几个银钱的东西都变卖了。赌坊的人天天到红灯巷要银子,程阿瞒露面,祈求将期限宽为一个月,赌坊见他是个体面人,又在王府当差这才应下。程家婶子为此事与程阿瞒大吵了一架,但日子还得过不是?也不知哪天见到儿子小山子与夏莲在一处有说有笑,她是过来人,一见情况不对立马心里有数了,撺掇着小山子跟夏莲提亲。夏莲这丫头也是命苦,家里老子娘横死,剩下一个弟弟还过继给了叔叔做养子,如今她孑然一身,素日里姑娘恩赏她些值钱物件儿,一年四季吃穿不愁,说没攒几个钱是不可能的。程家婶子这样积极小山子与夏莲的亲事,可不就是惦记着夏莲身上的银子么?老奴心里犹豫得很,对于这么会算计的程家婶子,夏莲那丫头再精明届时嫁了过去难道还能跃过一个孝字与做长辈的婆母抗衡么?”
苏瑜没想到程家还有这些弯弯绕绕,“嬷嬷几时查出来的?”
“先前听采玉和夏莲说嘴,夏莲追着采玉打,老奴以为是玩笑呢,所以没在意,直到程家婶子找上门,老奴才慎重起来,悄悄让人暗中查访一番。”袁嬷嬷很为夏莲担心,“姑娘,依老奴的意见,程家有个这么会算计的程家婶子,夏莲嫁过去肯定讨不到好!就算小山子是个疼人的,到底是爷们儿家,难道还会为了媳妇与亲娘撕破脸皮不成?抑或是夏莲的银子和嫁妆都被程家婶子算计了去,这次的事情结了,下次呢?下下次呢?那就是个是非窝,夏莲嫁不得。”
袁嬷嬷顾虑得很是,常言道救急不救穷,像程阿睇这种懒怠祸害,离得越远越好,断没有往跟前凑的道理。“唉,我横竖瞧着夏莲那丫头对这亲事很满意呢,特别是说起小山子时,可是满意的期待和幸福,我若不应她,她岂不是要怪我棒打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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